易宪容：如何重建国际金融秩序

最近,温家宝总理在莫斯科出席中俄经济高峰论坛时指出,建立国际金融新秩序是当务之急及有利时机。为此,温总理提出了三点重要的政策建议:一要完善国际金融组织体系,积极发挥其在维护国际和地区金融稳定、加强金融监管等方面的作用,提升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知情权、话语权和规则制定权；二要改革国际金融监管体系,制定合理有效的金融监管标准、预警系统和风险防范体系,特别要加强对主要储备货币国的监管；三要加快推进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的建设,努力发挥多种货币的作用,共同支撑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国际金融市场新秩序的基本框架。

我们知道,一切国际贸易与金融活动都是在一定的国际金融秩序下运行,金融秩序的不同影响活动效率的高低。因为,一种好的国际金融秩序能够有利贸易与资本流动的顺利进行,可以促使贸易利益能够在各国之间均衡地分享、国际收支能够顺利调整、汇率能够维持稳定。而最近美国乃至全球刮起金融大海啸,就在于现行的国际金融市场规则缺失而导致国际贸易国之间的利益关系失衡、导致汇率波动、导致金融市场流动性突然缺乏及市场信心丧失。因此,正如温家宝总理所说,重建国际金融市场秩序不仅必要,还是一个有利时机。

那么,重建国际金融秩序最为核心的内容是什么?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国际金融新秩序?这就不仅在于形成一个国际组织或根本上改革一个国际组织,还在于要改变20世纪以来发达国家甚至是美国主导整个国际金融市场的现行利益格局,让更多的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参加新国际金融秩序建立的对话和谈判,并一起来制定国际金融市场新秩序的游戏规则。只要让绝大多数国家都参与国际金融市场新秩序建立的对话与谈判,参与其游戏规则的制定,才能达到相应利益关系的平衡,才能制定出发达国家及非发达国家共同来分享利益的游戏规则。可以说,这才是目前建立国际金融市场新秩序的核心。

这次美国金融危机的根源是房地产泡沫,但在没有一系列所谓的金融产品创新下,把房地产泡沫风险无限放大,次贷危机要想造成对全球市场的动摇性破坏力是不可能的。而这些金融创新把风险无限放大,又在于现行的金融监管制度滞后。也就是说,次贷危机的金融创新早就超出现有金融监管的制度框架。同理,当前国际金融市场许多重大炒作及危机,汇率的巨大波动,无不是所谓金融创新的结果。比如,国际原油及国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的大起大落,哪里没有看到严重炒作的身影?特别是美国的国际金融市场炒作者,借助于其市场力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有恃无恐,更是问题所在。因此,国际金融新秩序的确立,不仅在于制定合理有效的金融监管标准、预警系统和风险防范体系,更应把重点放在对发达国家的金融监管体系重新塑造上。

一般来说,国际金融市场秩序作为一种便利国际间贸易与金融活动的游戏规则,多元化的汇率制度及国际资产准备都是它的重要内容。在当前的情况下,各国经济实力不同,适应国际金融市场环境能力也不一样,因此,要允许不同的国家采取不同的汇率制度及政策,而不是经济实力强的国家要求其他国家在汇率制度及汇率改革上做什么或不做什么。特别是一些国家要求另一些国家的货币升值或贬值,这些都是莫明其妙的事情。否则,不同国家的货币是难以在国际货币体系中起到相应作用的。对国际资产准备问题,在当前的条件下,无法重返金本位制度。尽管在布雷顿森体系崩溃之后,美元不再是国际官方认定的价值标准与价值储藏工具,但是由于美国经济市场的能力,美元稳定对国际金融市场汇率稳定的重要性仍然不可低估,美元仍将是未来国际货币制度中最为重要的硬通货币。因此,要保证国际金融稳定,美国政府有道义保证美元稳定,而且不是让美元汇率放任剧烈波动。从一定程度上来看,这次自美国发端的金融危机,与最近几年来美元汇率的剧烈波动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任何经济繁荣都是建立在实体经济繁荣基础上的,而不仅仅是金融市场。汇率不稳定或国际金融市场不稳定,往往都是实体经济运行不良的结果。因此,如果各国不能很好控制物价水平、利率及财政预算赤字,从而把自己国内实体经济搞好,那么,国际金融问题就会应运而生。也就是说,各国政府更应努力放在发展国内实体经济上,它是国际金融市场新秩序得以正常运行的基础。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

(文章来源：08年11月6日 《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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