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东/文 谁是宋朝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女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没有什么争议:刘娥。
刘娥是宋朝第三个皇帝宋真宗的皇后,在宋真宗统治晚期,她事实上参与了最高权力的行使;在宋真宗崩逝之后,她则以皇太后的名义垂帘听政直至终老,这导致宋仁宗24岁时仍只是一个傀儡。
考虑到刘娥原本是一个孤儿、已婚者、街头卖唱的“倡妇”……她的崛起就格外显得不同寻常。
一
刘娥是宋真宗最宠爱的女人。她是四川人,出生不久就成了孤儿,寄人篱下。她很小就在街头卖艺,善于演奏一种叫“鼗”的小鼓。
因刘娥出身卑微,故其家世被官方严重篡改。《宋史》说她祖籍太原,后迁徙到益州,祖父在晋、汉间为右骁卫大将军;父亲刘通,是虎捷都指挥使、嘉州刺史,去太原征伐的途中去世。但这些说法并不可信,学者张邦炜就在《宋代皇亲与政治》一书中称其“是太原刘氏之假冒牌”。
虽然刘娥的早年历史经过了粉饰,但她嫁给一个叫宫美的银匠的故事,还是流传了下来。
细节仍是扑朔迷离。就连司马光在《涑水记闻》中也记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来自官至中书舍人的刘贡父,他称:宫美携刘娥入开封时,宋真宗赵恒已被立为太子,还是首都最高长官——开封府尹。宫美因锻银被赵恒召见。赵恒见他是四川人,就说:四川妇人多才慧,你找一个“蜀姬”进献给我。宫美于是把刘娥奉上。赵恒见后,大悦,宠幸专房。
但是,赵恒的乳母秦国夫人很讨厌刘娥(“恶之”),有一天,宋太宗主动问秦国夫人:赵恒近来“容貌瘦瘠”,身边是有什么人吗?秦国夫人回答说:是刘娥。宋太宗于是下令将刘娥逐出王府。赵恒不得已,就把刘娥藏于殿侍张耆家中。张耆避嫌,从此不敢在自家居住。没过多久,太宗驾崩,赵恒即帝位,又召刘娥入宫。
刘贡父即刘攽,生于1023年,也就是宋真宗驾崩次年,刘娥垂帘听政期间。刘娥崩时,他才10岁,所以并非同代人,刘娥比他父亲还要大16岁。但刘贡父是官宦世家,祖父在宋朝做到刑部郎中,父亲亦是进士。他本人晚年任职中书舍人时,主要参与起草朝廷文告,虽然已是刘娥离世50年后,但在宫中可能还是会接触到一些信息。此外,刘贡父是史学家,和司马光关系好,也是一个靠谱的人。但是转了多手的消息,细节已经很难保证真实。
司马光显然也不能判断刘贡父所说的真伪,所以,又记录了另一种说法:
宫美以锻银为业,娶了隔壁的“倡妇”刘娥为妻,刘娥善播鼗。后来因为家贫,宫美就把她卖了。张耆当时出任襄王赵恒的“宫指使”一职,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恒,赵恒就把刘娥召入宫,非常宠爱她。
但赵恒的乳母秦国夫人生性“严整”,非常厌恶刘娥,坚持让赵恒驱逐她。赵恒不得已,把刘娥放置于张耆家,又给张耆银子,新修了一间房子。后来赵恒向秦国夫人说情,让她同意把刘娥再度召入宫。
宫美因为进献了刘娥,得到了开封府通引官的职务,服务赵恒的襄王宫(“美由是得为开封府通引官,给事王宫”)。等赵恒当了皇帝,刘娥晋为妃嫔中的“美人”,因为她是孤儿,无宗族,就把宫美改姓为刘,说是她的弟弟。乐道父与张耆俱为襄王宫指使,故得详耳。
从信息源看,来自曾任“襄王宫指使”的乐道父与张耆明显比刘贡父可信度高。虽其中也有一些不合常理之处,譬如乳母居然能决定驱逐刘娥,似不如刘贡父版本有宋太宗的介入更符合当时的权力结构。但无论如何,赵恒的乳母参与了将刘娥驱逐出府的行动。一个奶妈,竟然干预皇子床帏中事,由此可见皇子的乳母当时地位甚高。
宋真宗赵恒的乳母姓刘,“秦国夫人”是宋真宗即位后给予她的封号。但在宋真宗即位之前,很可能是在他成为太子之后,刘氏已被宋太宗封为“齐国夫人”。“国夫人”封号非同一般,属于妃嫔之下等级最高命妇。在“国夫人”之下,则有郡夫人、郡君和县君三等。
刘娥虽然获皇子赵恒宠爱,但地位并不高,毕竟出身“倡妇”,缺乏婚姻关系中的正式身份,连乳母都可以非难她。
二
在司马光所提供关于刘娥的两个版本里,宋真宗初相遇刘娥的时间,存在不同说法。一是公元995年8月—997年3月之间,二是在公元994年9月—995年8月之间。两个版本的时间略有差异,但差异并不大,这意味着士大夫间流传的说法,有着某种一致性。
而这种一致性,对官方正史构成了挑战。
宋朝官方正史的说法,一如《宋会要辑稿》中短短的记录:“章献明肃皇后刘氏……太平兴国八年入韩邸。”按照这里的说法,刘娥是在太平兴国八年(公元983年)被赵恒召宠,时年15虚岁。这个时间点后来被《宋史》所采纳:“后年十五入襄邸。”
那么,司马光等人流传的野史与官方正史,哪个更接近真实?要知道,这个差异可是非常之大,官方说是983年,民间则流传为994—997年。
正史说刘娥15岁入赵恒府,但士大夫们根本不信。
南宋史官李焘倾向于司马光等人的说法。按照其中一个版本,刘娥受宠当在公元994年9月至995年8月之间,此时赵恒27或28虚岁。刘娥比赵恒小一岁,26或27虚岁。这个年龄获得召宠,是非常不同寻常的。这将使刘娥陷入解释的困境。
美国汉学家伊沛霞在《内闱:宋代妇女的婚姻和生活》中提到:
“《礼记》说女子应在15-20岁结婚,男子不晚于30岁。法律条文只规定最低婚龄,宋代为女13岁、男15岁。宋代学者主张在法律规定的最低婚龄和传统上倾向的较高婚龄之间作出折中之选,司马光和朱熹建议:女14-20岁、男16-30岁结婚。”“无论男女,一旦很晚才结婚,都会被视为不幸。”
刘娥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二十六七岁的她如果未婚,说不过去。也就是,如果刘娥谎称她是以未婚女的身份入宫获得宠幸,年龄的“不幸”,将提供非常尴尬的谈资。又或者,刘娥据实说自己已婚,后被丈夫进献给太子,那更是丑闻一件。这件事太过讳莫如深,以至于接下来我们看到,所有反对宋真宗册封或立后的宰臣,只敢拿刘娥“出身卑微”说事,没人敢提她的婚史。
而对于刘娥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入宫的年龄由二十六七岁改为15岁。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既可以掩盖曾经婚嫁的事实,又避免了嫁不出去的讥讽。
三
可能需要强调的是,按现代标准,北宋的皇室是恋童者的乐园。杨淑妃12虚岁——即11周岁即被赵恒召入宫,那时她尚未发育成熟,也尚未到当时法定的结婚(当时的性许可)年龄。
而宫女则有所不同。按宋制,宫女入宫通常要经过采选,但有非常明确的年龄限制,如司马光在《后宫等级札子》中所说:年龄“皆须年十二三以下”——不能超过法定婚龄的13虚岁,并且要经过医生严格的健康体检。然后,她们成为皇帝的潜在性伴侣。
刘娥这种以大龄妇女低阶入宫并扶摇直上者,反而是一个异数。
二十六七岁的刘娥,何以引发宋真宗赵恒如此大的性趣?按当时后宫宫女的标准,这已接近可以当奶奶的年龄。不过,虽然和北宋皇室潮流相悖,但喜欢成熟女人并不违逆正常男人的心智。刘娥比宋真宗的妃嫔一般年长十几岁,这种年龄优势可以解释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她,何以在复杂的宫斗中一骑绝尘。
综合各种信息看,刘娥入宫时,宋真宗赵恒不仅知道她是司马光所谓的“倡妇”,亦晓得她和宫美的关系。但赵恒仍然宠爱她,并在登基之后突破万难让她成为了皇后,甚且在自己死后让她垂帘听政。与此同时,刘娥的前夫宫美(刘美)还以外戚身份,与皇室保持紧密联系,出任要职。
这是真爱。
但真爱并不意味着专一。宋真宗同时宠爱的,至少还有后来成为淑妃的杨氏。江修复《江邻几杂志》记载,赵恒在执掌南衙(开封府)期间,还曾召幸过一个叫“丁香画”的散乐伶。这几乎与刘娥获宠同一时间。由此亦可一窥北宋时期性观念之开放。贞操观强势入侵社会,是南宋程朱理学之后的事情了。
宋真宗的性观念与性经验,与他的时代身份息息相关,我们很难用现代伦理的准则去框架他。尤其在皇室,性是招之即来的甜品,其开放度仅仅取决于体力和花样翻新的欲念。
四
刘娥是宫女逆袭的典范。
在她入宫前十余年,公元983年,赵恒迎娶了忠武节度使潘美的女儿。
这是赵恒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关于潘氏的历史资料非常少,我们只知道她在公元989年去世,年仅22岁,此时距赵恒当上皇帝还有八年。等赵恒君临天下后,追封其为章怀皇后。
章怀皇后去世后,有四年的空档期,到了淳化四年(公元993年),宋太宗又给赵恒聘娶宣徽南院郭守文第二女——16岁的郭氏为妻。
除了早逝的潘氏(章怀皇后),在赵恒成为宋真宗之前,他的妻妾中只有郭氏获得册封,先是鲁国夫人,后进封秦国夫人。刘娥与杨淑妃都没有这个资格。
问题出在宋真宗登基前,已经做了近两年太子,按说应册郭氏为太子妃,但却仅仅给了她一个“秦国夫人”的名号。
从现有历史记录看,如果太子已有正妻,一般在立太子后次月,皇帝下诏册太子妃,太子的正妻可以接受,也可以辞不受册。《续资治通鉴长编》对郭氏未曾“正妃号”的解释是:赵恒当皇太子的时候,遇事“谦让”。
按照这个解释,即便郭氏“辞不受册”,也并非基于她的自由意志,而是赵恒因“谦让”,不让她接受太子妃的册封。可他真要谦让,应该自己拒绝当太子,而不是让老婆失去本应得的嘉礼。
太子妃是皇后的前奏,如果没有意外,待太子登基后,太子妃将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赵恒的长子刚出生就早夭了,在赵恒被册立为太子的995年,他有了第二个孩子赵玄祐。赵玄祐即郭氏所生。有了皇子这个加分项,为什么赵恒还要替郭氏“谦让”,不让她受册太子妃?
刘娥可能是一个关键的变量。
在郭氏嫁给赵恒后一年多,刘娥才被宫美进献。赵恒对刘娥宠幸专房,纵欲到“容貌瘦瘠”的地步,他内心深处理想的未来皇后无疑是刘娥。从赵恒继承皇位后的表现看,他的这个初心倒是一以贯之。所以,与其说赵恒让郭氏“谦让”太子妃,毋宁说他内心反对她做自己的皇后,或许更合现实。
郭氏生了皇子赵玄祐后,母以子贵,正妻地位更上层楼,显然不会放任刘娥势力上涨。郭氏与刘娥的关系如何开展,我们缺乏具体细节,但很大概率上,驱逐刘娥行动背后,有郭氏的努力。乳母驱逐刘娥的故事,有了郭氏的参与,就显得合理多了。
可以合理推测的是,在赵恒被立太子后,郭氏与刘娥的宫斗一度白热化,只不过精彩的桥段都已湮没在了历史的尘雾中。
郭氏并非宋真宗的皇后首选。按照现代的理解,赵恒和郭氏结合其实是父母包办婚姻,并非真爱,而刘娥则有所不同。
新的问题是,既然钟爱刘娥,赵恒登基后,为什么又立郭氏为皇后?赵恒是在公元997年3月癸巳(5月8日)于宋太祖灵柩前即位的。到了5月丁亥(7月1日),立郭氏为皇后。
从登基到立皇后,隔了54天。这正常吗?在讲究礼制仪轨的北宋,很多变化要在比较中才能发现。
查《宋史》,除宋真宗外,北宋有正妻的皇子(或皇弟)继承皇位者,还有4位:宋英宗、宋神宗、宋徽宗、宋钦宗。正常情况下,皇子(或皇弟)继承皇位后,会在第28天立正妻为皇后。宋英宗、宋神宗、宋徽宗均于登基后28天立后,应非偶然。宋钦宗2天后立的特例,可以找到很合理的解释:因当时金兵已来犯,忙于备战,一切从简从快,所以立后时间仓促提前。
而宋真宗54天才立郭氏为皇后,超出正常程序整整26天,多了将近一倍时间。按说郭氏是宋真宗正妻,且育有皇子,没有理由不立其为皇后。很明显这背后有着激烈的博弈。
刘娥能否再次入宫,应是这个博弈的一部分。
如果在驱逐刘娥事件中,乳母是郭皇后白手套的判断成立,那么接下来让刘娥重新入宫,显然也要郭皇后的首肯。
刘娥作为进献的“倡妇”,并不走宫女采选程序。此前她被驱逐,奉的是宋太宗之命,此番若想重被召回,刚刚称帝的宋真宗尚需获得以郭皇后为代表的后宫体认。
宋真宗并不强势,甚至可以说非常软弱。他是宋太宗第三子,母亲早逝,在大哥患有精神疾病(“发狂”),二哥暴卒后,他才由备胎转正为太子,此时已是太宗暮年。
北宋皇帝并不是为所欲为的。不要说宋真宗,就连比他强势得多的宋神宗,都曾喟叹:“快意事更做不得一件!”而宰相章惇的回答也不给他面子:“如此快意事,不做得也好!”
宋真宗登基时,险些遭遇宋太宗的明德皇后李氏——此时已是李太后主导的宫廷政变。即位后,他首先面对的制衡不是来自宰臣,而是后宫。他想要重召刘娥入宫,最大的障碍除了白手套乳母背后的郭皇后,可能还包括李太后。
包括那些参与政变的人,他也只能贬谪了事,甚至连削去官籍都做不到。而李太后、郭皇后这些人,明显更难办得多。虽然险遭政变,但宋真宗登基后,并不敢怠慢李太后。他即位两天后即尊李氏为太后,完全没有延迟。
所以我们还原宋真宗即位后的后宫博弈,大抵如下:
宋真宗以弱主身份即位,在重召刘娥入宫问题上,不得不顾及李太后的观感和郭皇后的反对意见。李太后相对容易解决,主导政变失败的黑历史,必然加速其话语权的旁落,而宋真宗又用安抚手段排除了障碍。
比较棘手的,应是郭皇后的反对意见。以郭皇后的原则性,刘娥入宫一定会受到阻挠。由此导致激烈的博弈,立皇后的日程被严重推迟。但时间只对宋真宗有利,令其权力日渐稳固。一直到郭皇后同意刘娥二进宫,立郭氏为皇后才真正进入日程。
立郭皇后之后,乳母秦国夫人的册封,也被宋真宗拿出来跟宰相讨论:“斯礼可行否?”
而秦国夫人被册封的时间点,距离宋真宗登基日,仅4个月零13天(宋真宗的父亲宋太宗封乳母耿氏为陈国夫人,是在登基后的10个月之后)。所以宋真宗的乳母,时间上明显受到了超常规优待。就封号本身,宋真宗乳母受册的“秦国延寿保圣夫人”,也较宋太宗乳母“陈国夫人”为高。
这一切,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刘娥,能够再度回到宋真宗的身旁。
五
宋真宗即位后,李太后先居住在西宫嘉庆殿,后移居新建的万安宫。宋真宗与李太后两人相安无事,一直到公元1004年4月7日,45岁的李太后崩。
郭皇后继续做她的皇后,并在公元1003年迎来生命中的重大变局,她9虚岁的儿子赵玄祐薨。赵玄祐一直深得宋真宗欢心,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突如其来的死亡对宋真宗与郭皇后都是重大打击。而他的乳母秦国夫人,已在公元998年病逝。
刘娥在此期间一直在宫禁中低调生存。直到景德元年正月乙未(公元1004年2月3日),现存史书上才第一次记录她的受册——封为“美人”。
刘娥的册封时间点,选择在李太后病逝前两个月,应非偶然。刘娥受册时,李太后大抵已病重。这是一次抢救式行动,如不赶时间完成,就可能被李太后崩后的服丧期所耽搁。而此时,因赵玄祐病逝,郭皇后的地位也应受到影响。
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宋真宗何以在登基七年之后,才首次册封刘娥?这位朕最宠爱的女人,难道七年间甘为普通宫女?
对刘娥的下一次册封,要到公元1009年正月,宋真宗下诏刘娥由美人升为修仪。这两次册封又隔了五年时间。可见宋真宗在妃嫔问题上,并不是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的,虽然最终时间总站在他这一边。
在这次册封刘娥和杨氏之前的一年零9个月,1007年5月5日,郭皇后已病逝。《宋史·后妃传》特别提到,郭皇后崩后,宋真宗想立刘娥为皇后,大臣多以为不可,但宋真宗“卒立之”;还提到,宋真宗1008年东封西祀的时候,凡巡幸,杨淑妃皆跟从,晋为婕妤后,品秩与刘娥接近,但因她“通敏有智思”,对刘娥“奉顺”“无所忤”,所以刘娥一直亲爱她,无论她受到多高的宠幸,始终没有嫌隙。
郭皇后是刘娥在后宫的最大对手,年仅32岁便消失了。
郭皇后去世一周年时,宋真宗问辅臣们:宫禁中依礼制所设的皇后灵座可以撤了吗?辅臣意见各异,有的说可撤,有的说再过一年为好。其中马知节说了一句话:“现在的士大夫,妻子丧不满一周年已娶新妇,怎么可能还摆先妻的灵座呢?”陈尧叟也说:“皇后的中宫不可虚位,如果郭皇后的灵座尚在,立皇后就于礼难安。”但宋真宗自己斟酌后,还是又保留了郭皇后一年的灵座。
刘娥的新品秩,就是在郭皇后灵座撤下前三个月册封的。刘娥升为修仪的第二年,发生了大件事:刘娥的侍女生下了宋仁宗,但从生下来的第一天起,刘娥就成为了他的生母。这对生殖力不太行、43虚岁尚膝下无子的宋真宗来说,可是天大的喜庆。
刘娥不是宋仁宗的母亲,但事实上她却做成了这一点。她建构的这个事实,让她最终成为了皇后,在宋真宗重疾缠身的晚年,她将权力牢牢抓紧在自己手中,并维系到她崩逝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