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翰·豪的梦想
约翰·豪是个风趣幽默的绅士,表情丰富,逻辑性很强,面对上百人滔滔不绝讲演两个小时,不用打腹稿。他说,自己的工作就像那部美剧 《24小时》——24小时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有了钱,他就可以去全球世界各个贫困的角落,帮助那些被疾病困扰的人们。
他是世界健康基金会的总裁。这是一个在全球各地提供可持续性长期医疗、健康教育帮助的民间健康组织。在非洲,他们在村庄里推行小额妇女贷款,帮助那些穷困的女子开办诸如面包店、裁缝店这样的生意,而作为接受贷款的条件之一,这些妇女必须每两周抽出一天来接受健康培训。他们帮助那些父母死于艾滋病的孤儿学会生存的办法,让他们重返校园。
2001年之前,约翰·豪在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圣安东尼奥健康科学中心任院长一职长达15年,他管理得州大学的整个医学院,手下一共有7000多人。他还经常到美国各州发表演讲,谈论如何建立有效的公共卫生体系。在他离任院长一职后,立即被世界健康基金会的董事看中,请来出任该组织的总裁及首席执行官。
在医学界的声望、超群的表达和感染力并不是约翰·豪出任上述职位的真正原因,对于这个只花钱不赚钱的国际性民间组织来说,热忱和激情比什么都重要。
约翰·豪说: “我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路上,但非常快乐。晚上,我常常想资金在哪里。夜里醒来,我想怎么让每个项目能帮助更多人,使基金会更具知名度;早上醒来,有些事情就在梦中得到了启发。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全世界需要帮助的人们。”他还向记者讲述了世界健康基金会创办人沃尔什的故事:
1958年,美国年轻的心脏病学专家威廉·沃尔什 (WILLIAM B.WALSH)向艾森豪威尔总统提交了一个计划,请求总统批给他一艘海军舰艇。经过改建,它成为世界上第一艘在和平环境中的医疗船——“希望号”,它把先进的医疗技术介绍到发展中国家。到了1974年,这艘医疗船完成了11次航行,许多非沿海国家也纷纷要求与基金会合作。与此同时,基金会已经有条件在陆地上开展工作,并在新的地区发展卫生教育项目。世界健康基金会于1983年进入中国,并开始了各种教育培训。26年中,他们开设了糖尿病教育项目、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培训项目、艾滋病医疗教育等项目。今年6月,他们在上海启动了 “疾病全程关护”模式的慢性病管理合作项目。
访谈
经济观察报:如何在那些特别贫困的国家进行健康教育?
约翰·豪:我们在非洲和南美洲有一个叫小村庄的项目,做妇女贷款、小额贷款。我们借给那些妇女90到100美元,她们可以拿钱去开面包店、裁缝店、糖果店等等,等于是给她们创业的资本。但她们要在三个月之内把钱还给我们,而且每两周必须得有一天在我们这里接受健康教育。
经济观察报:在非洲,你们怎么帮助那些艾滋病患者?
约翰·豪:我们帮助那些父母死于艾滋病的弱小儿童,教他们怎么照顾自己,帮助他们回到学校。这个项目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我们教这些贫困的孩子如何运用时间,让他们去做运动、做手工,这样,他们就不会用自己的闲暇时间从事一些不好的事情。
经济观察报:改善国家健康医疗体系最有力的推动者还是政府,你们如何帮助这些发展中国家政府去推动改善计划呢?
约翰·豪:谁是健康医疗体系最有力的推动者,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有人认为这是政府的事,也有的人认为这是公众的事。我的看法是,基金会相信用教育把人聚集在一起,让大家产生共识,所以,健康基金会应该是一个健康系统的促进者。
经济观察报:你们现在有多少志愿者,他们怎么工作?
约翰·豪:我们在全世界共有4000个注册的志愿者,其中近90%的志愿者希望在医疗船上工作。
经济观察报:51年的发展中,医疗船上最著名的医生是谁?
约翰·豪:你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花园里看到一个雕像,那就是我们基金会的创始人——威廉·沃尔什,铜像上刻着三个词:医生、老师、朋友,这三个词描述了基金会创始人的一生理想及工作。多年来,很多著名的医生成为基金会的志愿者,一些人还来过中国。许多名人也参与到基金会的慈善活动,例如今年6月初,英国维珍航空的首席执行官理查·布莱森通过基金会做了一个为关怀肿瘤儿童提供姑息医疗的项目,他曾到上海看望这些孩子们。
经济观察报:你们如何帮助那些发展中国家去完善他们的医疗培训救助体系呢?
约翰·豪:多年前,中国政府的领导人要求我们对中国的医生和护士做糖尿病的培训。首先,我们建立了一个糖尿病调查小组,到11个城市了解对于糖尿病培训的具体需求。我们的评估小组里有中国基金会的成员、美国基金会的成员,还有中国的糖尿病专家和赞助方的代表。我们采纳了专家评估后给出的一些建议。目前,这个项目已使20万民众受益,在全球的这个项目中,中国做得最好。
经济观察报: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改变慢性病状况最根本、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约翰·豪:这其实是一个不断改变的过程。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们一开始的工作重心放在医护人员身上,最近两三年则放在社区的卫生中心。比如,我们在印度有一个糖尿病项目,它的关注点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糖尿病教育者;在墨西哥,我们的糖尿病项目更多是在做同伴教育,也就是生活在糖尿病人周边的人的教育。
经济观察报:在发展中国家推行健康医疗培训项目,你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约翰·豪:项目资金筹集。我们的董事经常问我,晚上睡得着吗?所以,我们最大的挑战就是找到和企业利益的共同点,或者说和其他基金会共同扩展项目的交接点,这样我们就可以共同发展一个项目,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最近,我们和飞利浦中国公司合作,在上海、北京、广州、武汉等大城市建立一个以疾病全程照护为模式的慢性疾病管理项目,由飞利浦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中国目前正在进行新一轮的医疗改革,我们希望通过与中国的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合作,联合 “家庭和患者自我照顾”,开发可持续的、全新的慢性疾病管理模式和体系。
经济观察报:针对中国农村的医疗体系,你们做了什么?
约翰·豪:从2000年开始,我们有一个中国西部医护培训项目。那些医生来到上海接受为期一年的培训。目前已经有179名医生毕业之后,回到自己的家乡。比如说在内蒙古妇幼保健医院,受训的医生回去之后建立了新生儿监护室,他们做得非常好,去年还送给他们一台呼吸机。我们帮乌鲁木齐的新疆人民医院培训医生,他们表现得很好,后来我们也给他们的重症监护室送了一台呼吸机。在宁夏,也是这样。由培训好的医生再去培训其他人,建立专业热忱。
经济观察报:作为一个非盈利组织,你们需要接受企业的赞助,这个过程困难吗?
约翰·豪:对于企业捐赠,第一,我们不对他们设定目标;第二,我们不是去要钱,而是希望跟企业找到一个共同的利益交叉点。举个例子,上周五,在世界健康基金会的促成下,雅培基金会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创设雅培营养研究中心,为许多重症患儿建立有序的营养支持及相关研究,直接提升了关注儿童营养的机会及条件。这个项目有三个目的:首先是形成一个临床的营养支持标准;借由临床营养的扩展帮助这些重症孩子的康复;重视营养在疾病修复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因此,这个计划得到了企业的支持,找到与企业的利益交叉点。
经济观察报:在中国,世界健康基金会的项目基金是来自于中国自筹,还是从总部划拨过来的?
约翰·豪:大部分的资金来自于美国募款,我们没有在中国募款。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全球的企业。我们在中国建立的上海儿童医学中心,一共有4000万美元的捐赠,其中有80家全球公司的参与。以前我们只专注于美国的跨国企业,现在我们开始在全球寻找合作伙伴,比如找一些在美国的中国公司,我们希望让更多的中国公司去了解这件事情,可以通过他们在美国的公司去募款。
经济观察报:怎么让更多人知道你们在做的事情呢?
约翰·豪:我们常常带一些名人参观我们的项目,他们看完之后大部分都会说 “太感人了,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一些项目就是这样形成的。
经济观察报:经济危机的时候,怎么去领导一家只花钱不赚钱的机构?
约翰·豪:每年我们都会由董事会做预算,94%的预算资金都来自于企业,也就是说我和同事们都得去做一些项目的资金筹划。94%的基金会成员都是来自于私人企业,只有6%来自政府,所以当整个经济大环境不好的时候,我们也会受到影响,这也就是说,我每天夜里从梦中醒过来的次数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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