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彤/文 中关村是上学的好地方，到处都是补习学校。光是我们小区周围，就有十多所，又是啥巨人，又是啥学而思，还有各种各样的英语补习班，还有好几个纯英语的幼儿园，到处都有年轻的外国人在晃。钱姐说：他们都是刚毕业的人，跑到中国来开眼界，随便教点英语赚点生活费，呆上一两年就走了，不晓得又要晃到哪个国家去。外国人好怪，大小伙子爱来教小学和幼儿园，在中国，只有女人才干这种事。以前钱多多也是跟老外学英语，但老外教得好轻松，又不听写单词又不讲语法，光是张开嘴巴说满一节课，就拿钱走人。家长就不干了，觉得是白交了钱，到时考啥子这级那级的证书，老外教出来的都考不过，还是要中国老师教才行。

怪不得钱哥钱姐把房子买在这儿。钱多多一到周末就去上补习班，跨出小区大门就是，连接送都不用。听啥子人说，海淀区中关村是迫害学生的元凶。上补习班这么方便，咋是迫害学生呢？那些外区的人，一到周末，家长多早就把娃娃拖起来东跑西跑上补习班的，难道没有迫害学生啦？

钱多多最喜欢上的是英语课，其实他的英语稀烂，但补习班的英语老师是从英国回来的小伙子，上课好耍，总讲笑话，学生尽是叼着棒棒糖在上课。他的奥数也还可以，反应快得很，就是不做题，老师一提问，他就在下面接嘴，答得都对，但事后大多数题都不会做。因为他其实没有听课。老师说：钱多多有多聪明，就有多不用功。钱姐气得要命，因为她跟补习学校说了半天好话，人家才同意把他招到这个班。这个班的老师是北大数学系毕业的。钱多多上的是北京最有名的补习学校，里面有七八个奥数老师都是北大清华毕业。据说，这些老师个个身怀绝技，培养了好多这个那个杯赛的获奖者。而且听说这些金牌老师其实不止属于一所补习学校，不光要同时给几所学校上课，还要给特别优秀的尖子生当家教，好让学生去得奖，一般的学生根本抢不到这样的家教。这种金牌教师一年至少收入二三十万。钱姐跑去听了一次课，回来夸那个老师真的讲得好哦，她都差点听懂了。

钱姐说：不过，北大数学系毕业生和留学生都来当补习学校老师，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钱哥说：补习学校都是民营，完全符合市场经济。如果一个补习老师的年收入能有二三十万，自然会有名校毕业生来应聘。北大毕业生连卖猪肉的都有了，教学生有什么不对？

但小学生，不用那么高学历吧。我想，我们原先都是初中毕业教小学，高中毕业教初中，要念高中……乡下没有高中，上高中要到中心学校去。钱家俩口想以后把钱多多送出国，如果留学生回国后只能当补习老师，那就亏啦。挣二三十万有啥用，钱多多不缺这个钱。

钱哥说：中国的师范生基础比普通学生差，好多人并不是出于热爱教育，而是师范容易录取，或者师范学杂费低才报考的，当老师成了不得已的选择。怎么能指望这样的老师有热情教育孩子。如果中国的教师都是由素质相对低的人来担任，那永远会落后。北大毕业生、留学生出于市场规律愿意来教补习学校，说不定还能推动中国的基础教育。

钱姐开始算账：钱多多平时在学校受着落后的义务教育，周末受北大清华毕业生的精英教育。说不定哦，钱多多再上两年补习学校，就成优等生了！或者，补习学校日渐强大，终于可以替代公办教育，那些北大清华的高材生看在高薪的情面上，愿意教育小学生了，中国的教育就有素质可言了。

我就跟着她想，是不是我们乡下的学校就该是大学生来教小学生啦？不管那么多，反正我一定要喊幺妹以后把她的娃娃带到城里面来上学，城里面最差的学校也不会初中生教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