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的行动派
王隽
10:49
201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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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王隽/文 约翰内斯是个德国人,2007年才第一次来中国,他不知道什么叫“地气”,却一直满世界地带着孩子们接地气,让他们和土地、植物挨得近一点,为的是和自己的文化挨得更近一点,不要变成了真空环境里一模一样的人。

他被一些人追随者尊为心灵导师,写了一本书,翻译为《康复大地》,颇有“治愈系”的特征。请别听到了书名就摆摆手说不信那虚头八脑的一套,他与我见过的其他神叨叨的“心灵导师”不同,是一个学建筑出身、理性又谦和的中年男人,从他的演讲里,你听到的大多都是时间、地点、人物和故事,而不是大量形容词和副词,这能说明一点,他是个行动派。

在美国西部的底特律市,有群居的非洲移民,孩子们成天打架,社区破败不堪,便利店的墙上画着美国黑人的涂鸦符号——而不是非洲黑人的。约翰内斯到了这座城市,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拆除了街区里花园的栅栏,因为“在非洲,植物是不会被栅栏围住的”。他和非洲移民生活在一起,试着找到还存在于他们身上的非洲印记,那些还没有被美式价值观湮没的传统的非洲文化,比如对音乐的敏感,认为火是人的灵魂等等。

他所坚持的康复行动,虽然有大量的环境修复,但是更多的是借当地人之手,重建当地人之精神乐土。打个比方,底特律的非洲移民街区里出现的不是美式涂鸦,而是非洲传统文化里的图腾或象征图案,即便他们远离故土,一些元素性的符号还是能将他们原本的气质流传下来,到了第三代移民,而就算是在被Ipod、炸薯条和自动贩卖机包围时,也不至于忘记自己是热爱火、热爱动物、与自然毫无间隙的族群。

他在底特律待了很久,把具有非洲特征的街区改建完毕,在学校的墙上画上非洲草原,也改变了当地一些孩子的命运。一个17岁的少年,五个朋友都死于无所事事时的混战,他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说,“那些混战不过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约翰内斯来了后,带着他一起照顾植物、垒石块,在和植物“交往”的时间里,他完成了和所有迷途知返的少年一样的转变。

2007年,四川成都一所正要大兴土木的小学里,机缘巧合到了这里的约翰内斯向校方提出了诚恳的建议。所幸,这座学校没有浪费过多的钱财在修建多媒体教室和塑胶跑道上,也没有把学校中心臭烘烘的池塘填平。一年后,约翰内斯用一个水泵和地震后四处废弃的建筑材料改建了校园。孩子们拥有了一个人工瀑布,虽然小,却是学校里不常见的流水潺潺。园艺老师又带着他们做了一只竹筏子,平时可以清理水池。在水泥砖墙的教室里,听不见水声,孩子们下了课,都跑出教室去看小瀑布,或者帮着老师一起清理周围的垃圾,约翰内斯希望他们能和水亲近,然后慢慢懂得水,懂得水对于人和其他一切生物的意义。

行动派的足迹遍布大半个地球。在奥地利多布斯堡和12岁的孩子改造单一性的云杉林,让他们懂得森林和社会一样,需要各种各样的树木,各种各样的人才能健康地生长;在旧金山为受排挤的印第安文化树碑,告诉孩子们,不是所有被排挤的现象都是合理的,而印第安文化不会因为侵略而消亡;在澳大利亚参加原住民的成人礼,在希腊的工业湖区做艺术公园……约翰内斯的工作有几个关键词:孩子、自然、传统文化。

他对圆形情有独钟。好多公园、迷宫、树林和小花圃都是圆形的,连小学墙壁上的画儿也是不断向外散发的光芒图案。因为我发现了他的小癖好,约翰内斯有点高兴,他说,“你不觉得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们先得找到自己,知道自己在哪里,是谁,然后从自己出发,一步一步,不断地向外,去找到赖以存在的文化根源。这就是一个圆,周而复始,力量源源不断。”

公共演讲时,他念了巴西圣保罗的一个孩子的来信:“书本上的知识已经不能提供足够多有效的内容来解决我遇到的生活里的问题,不管是环境的问题,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为这个世界负责,但是我们更需要机会。”念完这个孩子的信,满场的掌声。

和其他侃侃而谈却言之无物的所谓学者相比,他话不多,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莫斯科和以色列,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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