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晚(1)
经济观察报 刘溜 文朝/文 2007年初,在一项“我最喜爱的历届春晚”观众票选评选中,1983年第一届“春晚”以40万票高居榜首。这一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第一夜春晚
现如今,一台晚会往往会动用十几台甚至几十台摄像机外加电脑中控。每年的春晚更是拥有最豪华庞大的演员阵容,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舞美服装和设备精良的演播大厅。相较之下,1983年的春晚完全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当时,整个晚会包括表演嘉宾在内,共有约65位工作人员,演播厅不到600平方米,现场共有5台摄像机,没有电脑,没有任何特技,甚至没有烟花。直播时,导演黄一鹤和邓在军一边透过小窗户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边指挥现场调度。主持人和演员一律穿着自己平时的衣服,从“革命秧歌”沿袭下来的“红脸蛋”妆容,大概是他们作为表演者仅有的标示。
然而,1983年的春晚开创了很多个第一:第一次现场直播、第一次观众参与点播互动、第一次设立晚会主持人……
1983年农历正月三十日晚20时,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首先是赵忠祥致开幕词,公布晚会的热线电话和有奖猜谜活动细则。然后是四位主持人马季、姜昆、王景愚、刘晓庆介绍到场嘉宾,接着由晚会艺术顾问之一的相声大师侯宝林讲话,再由主持人代表所在的行业向全国人民拜年。
“今天是除夕之夜,我在这里向远在老家、坐在电视机前的爸妈拜个早年。”主持人刘晓庆按照台词向父母拜年,她的这份特权是经过特批的。一到剧组刘晓庆就提出这一小要求,让策划组的所有成员都头疼不已,为此专门开会商议:从政治严肃性来说不太合适,但从个人情感出发又情有可原。可这事谁也做不了主,最后是广电部长吴冷西下的指示,“必须保证(刘晓庆)完全按准备的台词说,不要多说,也不能说错。”
第一个节目是李谷一的独唱《拜年歌》。整场晚会,李谷一一共演唱了7首歌,这个纪录至今仍没有被打破。那个时期还没有现场伴奏,所有的歌曲都是提前准备好磁带,在现场播出时演员只要对口型就行——这大概是假唱传统的起源。
王景愚表演了《吃鸡》,他因为这次表演红遍大江南北,直到今天仍有很多人叫他“吃鸡的”。这个节目创作于1962年,曾让周恩来和陈毅笑得直流眼泪,但在文革中,王景愚和《吃鸡》受到多次批判,被认为是资产阶级腐朽生活作风的代表。王景愚仍然心有余悸,不敢上春晚,经过马季等人一番思想工作之后才答应下来。
这届春晚颇有第一个吃螃蟹的意味。晚会开始后,不断有热线电话打进来要求点播歌曲 《乡恋》,《乡恋》自1979年播出后就被列为禁歌。导演黄一鹤向观众席上的吴冷西请示怎么办,吴冷西先是一再摇头,当点播条越来越多,他终于作出了决断。李谷一的一曲《乡恋》给很多人带来了惊喜,是当晚的高潮。
春晚往事
1983年春晚大获成功,自然要再接再励。
1984年“春晚”涌现了陈佩斯、朱时茂表演的小品《吃面条》,马季的相声《宇宙牌香烟》,李谷一的《难忘今宵》众多经典作品。还出现了第一批港台明星:张明敏、奚秀兰、黄阿原、陈思思。张明敏身穿笔挺的中山装,唱了一首深情款款的《我的中国心》。
多年以后,我们中有的人终于恍然大悟,在没有任何竞争可言的80年代初,中央电视台不仅仅是一哥,也是惟一哥,它并没有必要创造一台晚会来提高收视率,而对千百年的除夕夜进行“移风易俗”也难以说是它的初衷,它最初的自我定位,是央视这个国家机器的内部一次与再解放时代民众诉求的自然妥协。正如2008年春晚总导演郎昆多个不同演讲中分别提到的那样,既是“从主导地位入手的”,也是 “搞一个联欢会,这样让老百姓过春节的时候能有个节目看”,而其最后的价值归宿,则是“国家有话要说”!于是这一年一度,我们坐在电视机跟前的主要任务,也就逐年从 “联欢”、“看节目”,变成了“受教育”和“听报告”。
但在那个多数老百姓都在为改革开放带来的美好前景欢欣鼓舞努力工作的80年代,也正是欢声笑语之后必备的教育意义,保证全民娱乐的正当与合法,毕竟,还有像“黄色歌曲”和“精神污染”这样的名词会在一些布告、公文以及人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相比之下,接受春节联欢晚会因初生而带来的质朴单纯的娱乐及其教育,绝对不失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何况,无论是光头陈佩斯那碗吃出了一个全新艺术工种的面条,小胖子马季那包辛辣的 “宇宙牌香烟”,还是随后红遍大江南北的《难忘今宵》和《我的中国心》,都和那个年代朴素的审美,以及从黑白渐渐转向彩色生活,保持着一种简单却牢固的情感。
大约一直到80年代末,虽然几经波折,但在春晚和最广大观众之间,依旧有着这种既无从取代也难以取代的联系。
这是我们和春晚的美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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