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会功夫的宅男
张驰
11:52
201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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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文 功夫片是香港电影最为成熟的类型电影之一,发展到今天,写一个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很难,武打动作想推陈出新与众不同也很难,片子卖不卖座,关键就落到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影片整体气氛的营造。从这个角度来讲,两部《叶问》都是成功的。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功夫片最讲究的也就是这样的形式感,无论是人物出场还是决战在即——造型一定要凹好。叶问身着黑色长衫,缓缓挽起衣袖,两腿内扣成“二字钳阳马”,双手错于胸前,娓娓道来,掷地有声——“咏春,叶问。”就好像功夫片最辉煌的年代里,黄飞鸿系列中黄飞鸿出场时候,衣襟一撩,手一背,一句“佛山,黄飞鸿”至今让人记忆犹新。或者是007系列被奉为经典的“My name is Bond,James Bond。”一部又一部电影的故事会很快湮灭在人们的记忆里,但这样的场景和台词却可以一直流传下去。

电影里对叶问一代宗师的形象塑造是很奥妙的,值得我们细细体会。叶问从一出场就站在了至高点上,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物。他谦虚、善良、为人大方、讲义气、尊老爱幼,还曾经是个富二代,可以说,叶问的身上包含了所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他武艺超群,以一敌百,所有人都打不过他。家道中落也好,辗转异乡也罢,妻子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全部朋友也是殚精竭虑全心全意地帮他。

问题就来了,这很不符合电影的规律,人物不存在内在的冲突,没有困惑迷茫,也没有挫折失败,更谈不上个人的进步与升华。按传统的电影叙事学来讲,小流氓身上的戏剧性肯定要远远强于翩翩君子,哪个英雄没点曲折的经历,什么浪子回头啊,挥剑斩情丝啊,百炼成钢啊,这些个才是观众爱看也愿意看的传统戏码。完美的形象似乎很容易流于平面化、脸谱化,也不容易得到观众的认同,《叶问》却很巧妙地做到了这一点。叶问的独特之处在于尽管他很能打,但他往往不愿意打,一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个宅男,二是他惧内(虽然他管这叫尊重),老婆不喜欢他老打架。就是这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细节,比武的时候怕打坏家里的陈设啦,帮邻居大婶晾个被子啦,建立了叶问丰满而有趣的形象。

照例来说,身逢乱世,这些个以武犯禁的侠客们,应该是血气方刚,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以,更多的是抛开一切,勇往直前,所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而电影里的叶问,文静儒雅,连打架的时候还穿着整整齐齐的长衫,衣袖如雪,别人惹我,我可以忍,唯有国家民族蒙羞之时,方才出手。痛打完嚣张的洋人拳手,还要和人家讲道理,人无贵贱,众生平等,这才是中华武术的精神所在,强而不欺,威而不霸,这才是一个伟大民族的气度与底蕴。

这是个有趣的案例,不管是成龙为头的七小福,还是侠之大者李连杰,或者是之前的甄子丹,都曾有过形形色色内里饱满的角色,但都没有“叶问”。就连黄飞鸿,也是一早就正气凛然除暴安良的范儿。叶问的生活范,倒是颠覆了观众最初的猜测,所以第一部刚出来的时候,“富二代+宅男+妻管严”的形象,居然接受度很高,这实在让人有些费解。但细想之,也不失为一种新意。甄子丹的脸上再没有出现明显的杀气,这可能让更多的女性观众愿意进电影院看这部戏。

但是,也有问题。在《叶问1》里生活化的好点子几乎都用完了,例如儿子在叶问比武时骑着小车出来说“妈妈说不准在家里打架,把东西都打坏了”。但在第二部里,当这种小细节在出现时,你便不会再觉得有太多的新意——这大概就是这类角色的弊病所在,在人物性格不复杂,没有太多矛盾的时候,做戏的方式也少了很多。

既然在最初,就把大师平民化了,那么,估计叶伟信放出话来要接着拍的《叶问3》也会一直延续这种风格。我想,《叶问》系列最大的意义,可能就是给功夫片一个不太一样的主角——一个小男人,却也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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