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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聊球

1993年发生在牛津的连环谋杀案

    
作者:杜然
发布日期:2007-10-27

那是1993年5月的第一个礼拜三。我离开牛津的数学学院,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在提款机上取了一笔钱,准备向我的房东Eagleton太太交房租。

那一年我22岁,刚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毕业,然后来到牛津当一年的进修生,师从Bronson博士。她建议我别住在学校的寝室,因为条件太差,她给我找了一处有独立的厨房、厕所和入口的房间,房东是她的师娘Eagleton太太。Eagleton太太和她的孙女Beth住在一起,Beth在当地的剧院当大提琴手。跟大多数文艺作品中的女大提琴手一样,她身材苗条,有着一头柔顺地长发。我有点动心。

我按了一下门铃。在我等着人应门的时候,一个五十开外的高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我用眼角偷偷地看着他走到我的旁边停了下来。他有着一个大额头,一双深陷的小眼睛,下巴上有一道疤痕。两个一言不发的人站在同一扇门口,气氛有点尴尬。对方先打破了沉默,用好听的苏格兰口音问我是否按过门铃。我说按过了,也许按得时间太短,在我准备伸手再次按下门铃时,对方笑着问我是不是阿根廷人,他自我介绍是阿瑟·赛登。没想到在我房东太太的门口,我遇见了世界上逻辑领域里最为杰出的人物。

依旧没人应门,于是我们走到后门,我知道在白天,后门不会上锁。赛登转动把手推开门,我跟在他后面进入客厅。Eagleton太太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赛登报了警。在做笔录的时候,他告诉Petersen警官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系列谋杀一”,然后是Eagleton太太的地址和下午三点几个字,纸条上还画了一个圈。原本没没太在意,他说刚出版了一本将逻辑的书,其中还专门写了一章关于连环杀手的内容,那本书非常畅销,之后他收到过各种奇怪的信件。但在下午上完课之后,想到这个地址可能是自己老师的遗孀Eagleton太太家,还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哪知道……

这起谋杀案第二天就上了当地报纸Oxford Times本地新闻版面的头条。到Bronson博士的办公室谈论文的时候,她告诉我,许多年前,赛登夫妇和Beth的父母一起外出时出了车祸,赛登是惟一的幸存者。

因为要协助警方调查,加之我早已仰慕赛登教授的大名,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一天,他问我是否有兴趣和他一起去医院,他要去探望一个叫Frank的朋友。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说在车祸发生之后,他在这里住了两年,之后的一年每周都要回来检查一次。离开Frank的病房时,赛登说:我猜你一定想到放射科看看。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新交的女朋友Lorna就在那儿当护士!看见我吃惊的表情,赛登笑着说:“牛津可是个小地方。恭喜你,Lorna可是个好姑娘。她曾经借给过我许多犯罪小说,你看过她的那些收藏了吗?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迷犯罪书籍。”

Lorna正在病房里安慰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父亲就坐在等候室,这是一个充满愤怒的男人。后来Lorna告诉我,那个小姑娘急需换肺,但已经等了一年还没有等到捐赠者,大夫说她的生命顶多还有一个月。随后,Lorna急着向我打听那起谋杀案的详情。

我去伦敦过了一个周末。礼拜一上午回到数学学院的办公室时,在大门口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母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条上写着“系列谋杀之二”以及医院的地址和下午2:15字样,下面还画着一条鱼。我很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报了警。不一会儿,赛登教授也来了,他说赶紧打电话给Lorna,今天正好是她当班。在电话里,Lorna说赛登的朋友Frank没事儿。半小时后,Lorna打过来电话说,Frank同房的死了,医生检查后确定属于自然死亡。警察赶到了医院,经过再次检查,在死者的胳膊上发现了一个针眼,但是死者体内并没有有毒物质。

在警察抓住凶手之前,第三起谋杀案随时可能发生。我发现,每一个受害者都是生命已经走向倒计时的人:Eagleton太太有癌症;Frank的同房几年来一直依靠呼吸机生存。这看起来似乎是一条线索。

Beth所在的剧院要举行一场慈善音乐会,在音乐会进行过程中,还有焰火表演。赛登教授买了两张票,一张送给我。就在焰火表演开始之前,骇人的一幕发生了。指挥朝着打击乐手的方向,不满地挥舞着指挥棒。聚光灯跟向了那个方向,只见三角铁演奏员似乎正在喘息,他扔掉打击棒,摇摇晃晃地从他坐着的台子上走了下来。聚光灯跟随着他,好像灯光师无法把他的目光从这惊人的一幕移开。打击手张开胳膊,好像在向指挥求救,然后跪倒在地。现场一片尖叫。现场的观众中正好有一名大夫,他冲上舞台,检查了之后,发现这名乐手已经死了。当我和赛登离开舞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系列谋杀之三”以及 “三角铁”。

对于一个外国留学生来说,这样的生活未免也太刺激。

6月23日是个礼拜三。我睡到中午才醒。房间里传来咖啡和华夫饼干的味道,Lorna正在她的小厨房里忙碌着。她的小猫——托马斯爵士,把一半的床罩拖到了地上,此刻他正蜷缩在床罩上。Lorna预约了一点钟的网球场,我们打了一中午的网球。回家的路上,我在办公室停留片刻检查邮件。整个下午,我和 Lorna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当我们终于精疲力尽的时候,电话响了。接电话的过程中,Lorna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她示意我打开电视,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挂上电话,她说:“通往牛津的公路发生车祸。一辆大巴从桥上飞了出去,我要马上赶回医院。”我终于找到了本地新闻台,新闻正在直播。我突然想起来,赛登教授和许多学者今天都到剑桥去听一个重要讲座去了,也是下午坐大巴回来。我们俩盯着屏幕,电视画面上出现了洒落一地的碎玻璃,随着记者的手指,镜头摇到桥下一对废铁。镜头越摇越近,我们看到几辆救护车已经停在了大巴旁。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桔黄色的标志,Lorna捏了一下我的胳膊说:“是一辆学校巴士”。“My God,里面一定有许多孩子!”Lorna脸都变色了,说:“我得赶紧去医院了。”

电视上出现了死亡者的照片,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觉得特别眼熟。下面的字母显示这是司机。我到牛津以来,打过交道的人并不多,这个人我一定在哪儿见过。天哪,他不是那个女孩的父亲吗?我拨通了Lorna的电话:“司机是那个女孩的父亲,是吗?”“没错。”我注意到Lorna压低了嗓门。“你觉得我猜得对吗?”“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说。其中一个孩子的肝与那个女孩相匹配,她现在已经送到手术室去了——大夫们认为仍然应该挽救她的生命。”

赛登和我以及Petersen警官坐在Little Clarendon大街上的法国咖啡馆里。他说,连环杀手就是那个司机。他需要为他的女儿找到一个匹配的肝脏。既然他无法找到一个杀手帮他杀死一个孩子,他就自己创造出一个系列杀手,这个杀手将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在汽车上桥之前,他到加油站给大巴加油,但为了不造成火灾损害尸体,他只加了少量的油。而且,在加油站,他提前打了电话通知医院,以节省时间。在大巴跌下桥之前,他曾经试图跳车,但是为了保证汽车越过栏杆,他迟缓了片刻,最终自己也一起丧命。

至此,Guillermo Martinez用西班牙文写的这本《The Oxford Murders》已经到了第24章。我有点怀疑,这样一本小说,虽然不算坏,但也不至于获得《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等媒体的高度评价。还剩下两章没有读,坦率地说,我有点失望,把整个周末花在这样一本小说是否值得。

又拿起书,接着读第25章和尾声。Dramatic! 在第25章,我才发现这个案子真正的凶手是谁;在尾声,知道了杀手的动机。我相信,《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的那些作者在读到第24章的时候,一定也和我有同样的看法;直到最后的峰回路转,才使他们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拇指向上的评价。

“You never know how far a father will go for his child!”记住这句话!看完这本书,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Guillermo Martinez(作者网站 http://www.guillermomartinez.8m.net/)是阿根廷人,获得数学博士学位,写小说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在这本小说里,他将谋杀、推理和海森堡测不准定律、维根斯坦的悖论、歌德尔的不完全理论等数学、逻辑理论作了巧妙的融合。西班牙导演álex de la Iglesia已经在今年将这本小说改编成了电影。最近几年,西班牙世界里出现了许多相当不错的小说,比如Carlos Ruiz Zafón的《The Shadow of the Wind》、Juan Gómez-Jurado的《The God’s Spy》、Elsa Osorio的《My Name is Light》等。正在看Carlos Ruiz Zafón的《The Shadow of the Wind》,这本书的英文版由上世纪著名的英国诗人Robert Graves的女儿Lucia Graves翻译,看了十来页,文字果然漂亮。

The Oxford Murders (Paperback)
by Guillermo Martinez, Sonia Soto (Translator)
Paperback: 208 pages
Publisher: Penguin (Non-Class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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