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今年第二次参加巴金系列讲座,今天我感受到了更加真实动人的巴金老人,仿佛他从书中走了出来。”一位年轻读者动情道。
正值巴金诞辰120周年,“《随想录》与八十年代文学”讲坛在徐家汇书院举办,观众席坐的满满当当,其中还不乏来自浙江、山西等地的巴金爱好者。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赵丽宏认为,“对巴金最好的纪念,就是读他的书,从他的文字和作品开始。”
“讲真话”是巴金不变的信条
《随想录》是作家巴金写于晚年的重要作品,收录一百五十篇文章,分为《随想录》《探索集》《真话集》《病中集》《无题集》共五集,统称随想录。文艺评论家毛时安认为,“在中国新文学运动一百多年的历史中,出现过两位堪称‘巨人’的文学家,他们是鲁迅和巴金。在这前五十年中,巴老始终是鲁迅先生的追随者,直到那面‘民族魂’的大旗覆盖到先生身上。他以‘家·春·秋’组成的‘激流三部曲’等作品,表达了自己对戕害人性的封建礼教发出的愤怒呐喊,深情地传达了自己对科学、民主、未来的向往。后五十年的巨人是巴老。作为鲁迅精神的继承者,他以晚年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完成的大书《随想录》,深情地追忆着身边的人物和流逝的往事,从中深刻地总结、反省了我们民族后五十年历史中建设新中国艰难探索过程中的经验、曲折和教训。这是一个思想老人、文学老人在生命夕阳下的精神沉思和内心独白,融铸着他丰富的人生和贯穿其一生的单纯的理想。它同时闪烁着现实主义思考和理想主义追求的光彩,为新世纪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了一份极其宝贵而难得的思想资源。”
《随想录》的核心思想就是讲真话,他坚持把内心郁结的真话,倾诉给读者和他生活的世界。 毛时安告诉现场的读者们,“《家》《春》《秋》展现了青春时代如燃烧的火焰般炽烈的热情;而《随想录》并非那么强烈刺眼,但是就像白色火焰,温度更高,更加深沉。我们看到,在时代的激流中,一个知识分子,一个作家,应该怎样为人、怎样写作,应该如何对待人民、对待祖国。 ”
讲真话,是巴金反复言及的信念。在《随想录》中有六篇文章专门在讲说真话,赵丽宏认为,“我相信他没有想过要写一部书,是要改变他的形象,他只是坐在那里回忆往事,他要写一些真实的话,他要回顾自己的一生,把自己经历的漫长的时代,再捋一遍。”赵丽宏提及鲁迅曾说过,真正的写实主义者是把自己的灵魂展示给人看,巴金正是在将自己的灵魂解剖的更深,并展示给他人。
巴金在《随想录》中多次忆起夫人萧珊,在《怀念萧珊》一文中,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对一个场景印象深刻:“巴金提到每次到其他朋友的火葬场,脑袋中总是出现另一个面孔,是他最亲爱的面孔——萧珊,巴金对于太太萧珊一直有自疚的心态。后来有人提出要给萧珊开追悼会,但是巴金先生有自己的纪念方式,那就是一个作家用文字纪念妻子。”
翻开这本《随想录》,可以见得,当巴金处在生命的黯淡困厄时刻,他的回答是:我相信历史。《随想录》并不会过时,毛时安说,“我自己回家还要重读《随想录》,重新汲取向前的力量,继续那份‘讲真话’‘把心交给读者’的真挚。”
“写自己最熟悉的,写自己感受最深的”
“写自己最熟悉的,写自己感受最深的”是巴金曾经题在《序跋集》扉页赠予赵丽宏的话。
从第一次知道作家、翻译家巴金,到第一次阅读他的作品,再到相互交往,赵丽宏动情不已。赵丽宏少时读书最擅长“按图索骥”,他从王尔德的《快乐王子》发现其译者“巴金”后,便在上中学前读完了当时能找到的巴金的所有作品: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爱情三部曲《雾》《雨》《电》,以及巴金年轻时的随笔、法国留学时的日记以及抗美援朝时期巴金在朝鲜生活而写下的纪实作品。“有点压抑,有点惆怅,甚至有点茫然,我感觉这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寻找、挣扎,而他要寻找的东西永远在前方。读完这些书,我觉得这位作家是个好人,一位善良的人。”赵丽宏向现场观众介绍着他年幼时的心境。
而后时间流过,1977年5月,上海举办文艺界座谈会,赵丽宏作为当时的年轻作家,也逐步开始了同巴金的交往。同年5月25日,巴金在《文汇报》“风雷激”副刊发表了十年来轰动文坛的第一篇散文《一封信》;6月11日,《文汇报》的新闻版又继续发表了他的第二篇散文《第二次的解放》,作家巴金终于复归。赵丽宏说,“《一封信》内容多是他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他觉得新的时代开始了,他又可以写作,又可以拿起笔写他心里想说的话。”
巴金十分关照青年作家,也寄希望于青年写作事业,他曾在1986年全国青创会的致辞中说“我充满信心乐观地在倾听响亮的年轻声音”。赵丽宏忆起自己与巴金的交往仍十分深情,他认为,“巴金总是觉得年轻作家是希望很大的,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希望就在于年轻人身上。他的《随想录》中也有多篇谈及年轻一代的作品。”
巴金的影响也由此展现,周立民认为,“一方面,通过创作来启蒙与唤醒中国文学;另一方面,通过他的言行与交游具体地影响更多的人。巴金与李小林父女两代主持《收获》杂志,巴金曾发表张一公、冯骥才、张贤亮、贾平凹等作家的小说,对青年作家非常支持。”
现场一位年轻的读者提问,有没有想对下一代作家说的话?赵丽宏说,“那还是三个字:说真话。”周立民说,“记得巴金曾说‘写作与生活要一致’,我认为,写作不是技艺,而是在生活中重要的表达方式,甚至也可能是维护我们自身尊严和自由的屏障。”
文:孙彦扬(见习记者)
图:主办方
编辑:李婷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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