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仲永》是北宋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的散文名篇,讲述了江西金溪神童方仲永被父亲当作挣钱工具最后沦落成普通人的故事,提出了神童也必须注重后天教育和学习的观点。其实早在唐代,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著文《赠张童子序》就提出过类似观点。
唐德宗贞元八年,朝廷开科选士,陆宰相贽任主考官,录取进士共二十三人,可以说人才荟萃,俊采星驰,有“龙虎榜”之称,其中李绛、崔群和王涯后来当了宰相,韩愈名列第十三名,张童子亦也及第。因为他们都是陆贽做知贡举时中试,所以韩愈说“愈与童子俱陆公之门人也”。
张童子九岁被县州推荐到礼部参加科考;又过了两年,张童子的二经更为精通,皇帝授予他卫兵曹参军的职务,十一岁的张童子遂步入仕途。张童子做官后,请假跟随父亲一同回家乡郑州探望母亲。一路上,从朝廷名臣到沿途州县长官对张童子特别看重,赠送给他极其丰厚的礼物,或作诗来赞美他。张童子衣锦还乡,十分荣耀。
此时的韩愈,凭着自己的耳闻和直觉,感到张童子正在走上骄傲自满的道路,认为有必要有责任告诫一下自己的这个小同门,让他保持清醒头脑。韩愈在文中写道:“少之时,人惟童子之异;及其长也,将责成人之礼焉。成人之礼,非尽于童子所能而已也。然则,童子宜暂息乎其已学者,而勤乎其未学者可也。”意指成年人的道德规范,并不是童子尽现在所能就可以达得到的。张童子不应满足现状,而需要进一步向他所没有学过的方面努力才是。
数次参加科考的韩愈,对于唐代的科举制度再熟知不过,他在这篇文章前半部分做了全面阐述,尤其是他对童子科的高度关注,使他能够敏锐地看到张童子光环背后的一些东西,才发出这样的质疑声音。
唐代在建立之初就设立童子科,由此刺激了人们培养神童的热情。但现实中并非每个儿童都有成为神童的潜质,没有这样资质的,家长会强行制造,往往“抑嬉戏之心,教念诵之语。断其日月,委以师资。限隔而游思不容,仆扶而痛楚多及”,强令其背诵经书,不许心有旁骛,甚至体罚。同时,童子参加省试时年貌难辨,因此易产生岁数不实、鱼龙混杂等情况。广德二年,礼部侍郎杨绾奏称:乡贡童子岁数越众,有失其实,怕成侥幸之路,要求暂停童子科。此后因童子科出现年岁不实、虚荐、请托等不正之风,朝廷几次停办童子科。
正是这种只重智商不重德行及其他多元发展的教育,令韩愈委婉地向张童子提出劝诫,这难道不是对整个童子试和神童现象的反思和告诫吗?事实上,韩愈二十五岁考中进士,同门张童子九岁就中科举。可韩愈后来成为唐代文学史、思想史上的佼佼者,而张童子后来的事迹却是杳无音信、寂寂无名。
文章来源:齐鲁晚报
作者:刘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