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牛跟尚

编辑 / 张 南

设计 / 赵昊然

“中国汽车告别内卷的方式的确是需要有想象力，没有想象力的想象叫做一厢情愿，那是妄念。”著名商业思想家、轩辕之学导师、新物种院长吴伯凡说。

他以“想象”为命题，在6月14日通过讲述古今中外多个故事、案例、寓言，对第十六届中国汽车蓝皮书论坛的主题进行开题演讲。

在北京举行的第十六届中国汽车蓝皮书论坛上，吴伯凡说，我们要有想象力，强烈的愿力是必要的，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准备，也要付出努力。你的所有思路、手段和方式跟大家都一样，你想跟别人结果不一样，你想胜出别人，那个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吴伯凡建议，要有想象力地想象，同时要付出艰辛的努力，不管是什么样的成功、什么样的回报，一定是建立在老老实实的流程、老老实实地付出成本之上。

当天，中国汽车蓝皮书论坛主席、轩辕之学校长、世界新汽车技术合作生态协会理事长贾可博士做开幕演讲。他旗帜鲜明地反对内卷，反对用“卷”来表达中国汽车产业应该有的竞争态势，呼吁要强产品、强质量、强服务、强品牌、强价值，只有这样，中国汽车产业才能真正展开美好的想象。

以下是著名商业思想家、轩辕之学导师、新物种院长吴伯凡的演讲实录，此处有删节。

刚才，贾可讲了半天“卷”，其实“卷”这个词虽然只是在这几年热起来，但这个概念早就有了，一直就有。

我们上学的时候不这么说，当时叫做“低水平过度竞争”，再加一个定语的话就是“在只有存量、没有增量的情况下围绕存量的互害式低水平过度竞争”。

贾可提到“卷”是一个英文词，Evolution是进化和演化，Involution就是逆向、反向进化。

生物的进化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当环境特别恶劣、资源特别匮乏的时候，每个生物个体就会发展出一种能力，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这种能力的，发展出这种能力以后是针对整个种群内在的攻击、伤害，然后在种群内部而不是跟其它物种的竞争中胜出。

说到底，“卷”是一种恶性竞争。

以前还有一个词讲的比较多，叫做“竞底”，就是如何围绕底线的下降进行竞争，你没底线，我比你更没底线。

这个时候往往不是有意的，是因为环境恶劣以后，人就会不断地降低那些约束。

好死不如赖活着，当死已经摆在面前的时候，那就赖活着吧。

余华的那部小说最初的题目叫做《赖活着》，后来觉得太不正能量，就把“赖”去掉了。

行业一旦进入“赖活着”的局面，知道要死，但不早死，而是等死，在这种局面下就需要有企业做出一些示范。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所谓的蓝海战略不就是这八个字吗？就是在低水平过度竞争，没有收益的“赖活着”的市场上退出，用自己的想象力去发现新的市场空间。

太阳马戏团的想象力

当年的太阳马戏团都处在所谓的内卷状态，成本非常高，大型动物的购买、驯化、运输都是巨大的成本，最重要的是这些巨型动物在运输的过程中，由于特别不方便，导致演出场次特别少，一年中最好是一天演两场。

由于运输的不方便，只能在一个城市，或者很长时间逗留在一个地方。

马戏的消费是一生只有两次的消费，第一次马戏是爸爸带你去看的，第二次马戏是你带你儿子去看的。

节目内容非常单调，不可能有什么进化。所有行业都有巨大的成本，用户收益上又没有办法进行增量的扩张，所以这个行业就活成了“赖活着”的样子。

太阳马戏团固然发现了蓝海，就是要从用户那里做文章，不要围绕对手竞争。

对手竞争互害模式有两种：一种是我有意地去害自己的竞争对手，另一种是我现在的这种做法会逐渐把同行带到沟里，并不是有意的。

太阳马戏团是怎么办的呢？

用户要的是娱乐，要的是动物和人之间互动的娱乐，是谁规定一个马戏团一定要有大象、狮子和老虎？能不能用购买、驯化、运输都特别便宜的小型动物？

能不能把人变成主角、把动物变成配角？营造欢乐的场面，甚至是加上很多歌舞表演，这样成本大大降低，一年就可以刷新好几次节目。今年春天看了，夏天、秋天也可以看。

蓦然回首的脑筋急转弯，用想象力实现了根本的转变，太阳马戏团一年的演出场次可以达到五六百场，通过想象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王戎识李》的智慧

我们做任何一个行业都要有一点点超出行业之外的那些知识和智慧，行业的专业知识是必不可少的，但需要那种智慧。

什么智慧呢？

我们小学课本上都学过“王戎识李”，一群小朋友看到路边有棵李子树，所有的人都冲向那棵树，小孩唧唧喳喳，特别热闹，很像今年的造车新势力，但只有王戎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上树。

旁边有人问“他们都去摘李子，你是不爱吃李子吗？”

王戎说“这棵树长在路边，居然长满了李子，一定不好吃，所以我不会搀和他们的事情”。

因此，他就站在路边，静静地、暖暖地看着他们摘李子，结果李子果然是苦涩的，没法下咽。

我们需要一种抽离的智慧，但抽离不是懒惰不作为，而是能够将思维方式跳出自己所在的行业，大家都在不自觉地遵循的那些框框。

贾可刚才列举的几个数字看着都挺激动人心的，提前十一年完成目标，我们成为世界第一大整车出口国家。

如果是二十年前，这些数字你想都不敢想，根本不相信，但我们居然实现了。

美国有一句谚语叫做“许愿要谨慎，万一实现了呢？”

我们有些时候许了一个愿望，最后实现的时候让你哭笑不得，甚至后悔不已。

就像有人说的，明年我要发一笔横财，暴得五十万，第二年真的是暴得五十万，就是爸爸坐飞机的保险费。

我们需要想象力，原因就是我们不能只是按照自己的欲望干自己那种不假思索的欲求，脱口而出的那种判断。

之前说口罩（事件）没有了，我们一切都好了。

事实上好了吗？不要把想当然的东西当成想象力，想象无力就像没有领导力一样，看到满街口罩的时候，餐饮老板都说一旦口罩没有的时候我们就好了，实际的情况比这复杂得多。

妄念

几年前我就听一位餐饮老板说过，如果口罩（事件）结束，有可能出现什么“小别胜新婚，久了会离婚”的局面。

事实上呢？

中国汽车告别内卷的方式的确是需要有想象力，没有想象力的想象叫做一厢情愿，那是妄念。

冯唐对妄念有一个定义，什么叫做妄念？就是你很想一个东西，但从来不想花多大成本，用什么样的流程去实现，只要是这样的都叫妄念，都叫欲望。

我们要有想象力，强烈的愿力是必要的，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准备，也要付出努力。

不管有多发达，想象力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是花很低的成本获得很高的收益，彩票式的回报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

你的所有思路、手段和方式跟大家都一样，你想跟别人结果不一样，你想胜出别人，那个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因此有想象力地想象，同时要付出艰辛的努力，不管是什么样的成功、什么样的回报，一定是建立在老老实实的流程、老老实实的付出成本。

那种以为弯道就能够超车的思路，就像以为口罩（事件）结束了就会变好一样。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启发

最后，把我讲的浓缩成一个小故事。有一本克林顿很推崇的书，给他的女儿反复读，叫做《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牧羊少年在破旧教堂院子里的无花果树下做梦，梦见了在海的对岸，也就是欧洲和非洲，那里有金字塔，藏着一批宝藏。

少年躺在那里几次都做这个梦，他就坚信不疑，把自己的几十只羊卖了，作为路费想到那边寻找宝藏，但很快他的钱就被人骗走了。

经过种种颠沛流离，少年终于在生死线上挣扎回来，到了金字塔下，然后开始挖宝藏。

挖了很久，什么都挖不出来，招来了一批匪徒，看见有人在这里挖东西，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把他身上唯一一点金子抢走了。

强盗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挖？少年就说了原因。

强盗说“我今天打你一顿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不要不靠谱地相信你的什么梦，我还做过梦呢，我梦见海的对岸有一个破旧的教堂，院子里有一棵无花果树，树下有很多的宝藏”。

少年听了以后，回到那棵无花果树下，真的挖出了很多宝藏。

有些东西即便是你的，即便你能获得最终回报，但中间的那些艰难险阻、生死考验是免不了的。

可能你最初的想象力是对的，但要真正实现那个结果，可能需要你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尽管结果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