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节日有种近乎狂热的渴望,节日不只是一个单一的时间记忆,而是一种符号,可以让与之相关的所有都变得更值得纪念。
还有一个叫做“家”的字,总是与节日相伴。家是一个名词,也是一个动词,它代表温暖和归属,当我愤怒时,下意识会寻找全世界最柔和的地方,无论是刺伤还是抚慰,我知道这是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地方。而回家,对远行的游子是一种寄托,更是一种远离。当从我开始计划返家的那一刻开始,长久的失眠就会消失,安睡同婴儿无异。
我们下意识地抗拒被带回到无知的幼年,却又无可避免在困境中响起童年的歌谣:“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当“我”成为另一个社会需要的角色,你会发觉,幸福被切割成不易窥见的碎片,难以捕捉,甚至轻视。父母的问候是一种催促,亲戚的关爱是一种比较,窥探到更多的世界,更多的视角,“我”变成了重要的名词,而不是一个助推的力量。
但在抗争的背后,我们总是会被碎片的光芒和柔情所点燃,形成自己的光亮。
回家的路不只是一段路程,每个人都期盼着人生的可能性,却往往就在一节车厢里写完了所有的故事:成长,分离,团聚。故事老几样,但是带着真情的故事发展却让生活不断延续。
火车总是格外吵闹,旁边身着靓衣的年轻女子,操着一口板正的方言,反反复复对着手机重复“俺还有半个钟就到了”。手机里的信息发不出去。明暗交错的隧道里,将所有人单独圈成一个空间,有所期待地等待回应,信息亮了又红。
现代人的手机承载着大部分的关系,视频里的亲吻,短信里的温情,媒介传达的讯息。在一个小框中,我们无限表达爱,释放情绪,最终又归于一潭湖水。
窗外的云,凝结成团又散成一朵朵。火车终于到了站,女子迈着大步,提着和衣着不符的大箱兴冲冲地下车。
站点里的人来来往往,我差点挤不出去,还是女子拉了我一把。
车上信号差,给父母的信息刚发送,母亲的电话就跟着信息一起打来,第一句就是急匆匆的“我们还没到,你再等等”,好似生怕我走丢,但我成年已经许久,除了父母外,没人再这样当我是需要过度保护的人。
想起幼时,父母是一座远山,支撑起天与地,陪伴成长,让远方更值得向往,但当你攀到另一处,才发现爱才是山,不移不动。
大家被簇拥着逃离,回到家乡的怀抱。我站在出站闸口旁边,乖乖扮演难得的被保护者,看团圆和分离,直到落在我身上。我看到母亲快快迎上来,父亲的肩膀靠向我,拿走沉重的行李,我又返回到婴儿模样,事物变得静态起来,凝望和注目成为主旋律,在外我不过是流水线上的一粒钉子,在家,我就是被潺潺温泉绕着生长的一粒种子。
每次烟花绽放,短暂的绚烂最终都会变成灰色的落点,节日的意义变得多样,也充满反思。意义颇多,反而生出了一些无趣。可我在这些无趣中发现了一瞬间的永恒,那点点光芒洒在父母脸上,这是我会铭记的最美一刻。
作者简介:唐艺菡,供职于巫溪县融媒体中心。
文章来源:上游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