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涂彦平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师 超

来源 / Automotive News，abcnews，Alabama Reflector

拿下大众之后，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并没能如他们自己希望的那样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在经过数月的组织工厂运动后，当地时间5月17日，美国阿拉巴马州一家梅赛德斯-奔驰装配厂的工人们投票反对加入UAW。

这对工会来说是一次引人注目的失败，至少暂时遏制了耗资4000万美元在美国南方开展组织活动的势头。

监督选举的美国国家劳资关系委员会（NLRB）称，在为期五天的选举中，2045 名工人（44%）投票支持工会，2642名工人（56%）投票反对。NLRB仍须对选举结果进行认证。

在田纳西州的大众汽车工厂取得美国南部首场胜利后不到一个月，UAW就遭到了失败。它原本希望在阿拉巴马州复制大众的胜利。但工会的支持者们面临着梅赛德斯以及阿拉巴马州政界和商界领袖的强烈反对。

UAW主席肖恩·费恩（Shawn Fain）说，这次失利“令人痛心”，下一步将由奔驰工人决定。如果NLRB认证了选举结果，工人们必须至少等待一年才能申请再次选举。

“这是一场大卫与歌利亚的战斗。”费恩17日下午说道，“有时歌利亚会赢得一场战斗，但最终大卫会赢得战争。”

上一次胜利之后

梅赛德斯历来对工会怀有敌意，2014年，UAW上一次试图组织这家位于塔斯卡卢萨郊外的庞大工厂时，甚至没有获得足够的工人支持来举行选举。

这一次，工会组织者试图在全厂范围内争取支持，认为UAW可以确保为会员提供更好的薪酬、工作条件和退休保障。

在整个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一些争论，认为加入UAW会危及工厂和整个阿拉巴马州的就业和未来投资。

《美国汽车新闻》（Automotive News）报道，根据UAW提供的图片，梅赛德斯在工厂大门内悬挂横幅，鼓励工人“投反对票”。

《赫芬顿邮报》获得的一份副本则显示，梅赛德斯-奔驰美国国际公司（MBUSI）新上任的CEO Federico Kochlowski则在一封信中写道：“我更希望我们能一起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中间不要夹杂任何人。”

该汽车制造商表示：“我们期待继续与我们的团队成员直接合作，以确保 MBUSI不仅是他们选择的雇主，而且是他们会推荐给朋友和家人的地方。”

当地商业团体资助了反对工会的广告牌和专栏文章，并寻求社区领袖的帮助来鼓励投反对票。

支持工会的工人表示，他们对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薪酬、福利和政策（例如，当工人休假时，医生证明不能作为请假的理由）表示担忧。

梅赛德斯-奔驰工厂的员工里克·韦伯斯特 (Rick Webster)告诉《阿拉巴马州反射报》（Alabama Reflector）记者，他希望工会允许员工在平等的竞争环境中进行谈判。“我们将能够与公司坐在一起，协商我们作为工人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由公司来决定。”

2024年5月17日，美国阿拉巴马州科灵市UAW总部的白板上写着“前进”▼

（图片来自《阿拉巴马州反射报》）

“随着票数的滚动，会议室里的人们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因为随着一天中票数的成块出现，票数摇身一变成了‘反对票’。”这位记者描述道，“计票即将结束时，白板上的连续投票总数更改为‘前进！’”

MBUSI CEO的信引起了欧洲工会联合会IndustriALL的谴责，该联合会认为这违反了梅赛德斯在组织工作中保持中立的承诺。

UAW已对梅赛德斯提出不公平劳动行为指控。“我们的战斗不仅仅在这里。”费恩说，“我们的斗争是在立法机关，在立法机关的大厅里。”

与此同时，阿拉巴马州州长凯·艾维（Kay Ivey）是UAW直言不讳的批评者。她声称工会运动是对阿拉巴马州经济模式的威胁。

最近，她签署了一份由参议员、共和党人阿瑟·奥尔（Arthur Orr）、迪凯特（Decatur）发起的法案，该法案要求公司如果自愿承认工会，就必须放弃州经济激励措施。

在17日下午发布的一份声明中，艾维称汽车行业是该州的“皇冠上的宝石”行业，她对这些公司表示感谢。

她写道：“万斯的工人们已经说了，而且说得很清楚。阿拉巴马州不是密歇根州，我们也不是UAW的甜蜜之家。我们敦促UAW尊重这次无记名投票选举的结果。”

美国劳联-产联（AFL-CIO）主席利兹·舒勒（Liz Shuler）在17日的一份声明中说，梅赛德斯的工人已经奠定了基础，并提到大众汽车的工人没有在第一次尝试时就成功组织工会。

“今天，整个劳工运动向奔驰工人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我们支持你们。”她写道，“我们正在投入资源，支持新的组织和基础设施，与工人和社区一起建立力量，为整个南方的家庭提供服务。”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成功

尽管损失惨重，工会仍可以将注意力转向另外两家工厂，这两家工厂获得了至少30%的工人支持：密苏里州的丰田汽车制造公司和阿拉巴马州的现代汽车制造公司。

工会表示，在任何工厂进行选举之前，它希望获得70%的支持率，尽管NLRB只要求30%。

康奈尔大学劳工研究主任阿特·惠顿（Art Wheaton）表示，这次势均力敌的投票让UAW对梅赛德斯工厂工人的组织意愿进行了一次“温度测试”。他表示，44%的员工投票支持成立工会，这可能向UAW发出信号，表明它应该坚持下去。

多年来，UAW一直试图将该工厂组织起来，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成功。

惠顿说，UAW可能“需要再努力一点，继续与人们交谈，并消除一些来自外部团体的障碍，这些团体通过广告和广告试图说工会很糟糕”。

他判断，梅赛德斯运动的失败不太可能阻碍UAW在南方工厂开展组织工作的更广泛努力，工会可能会调整其信息传递的方法或以不同的方式接触员工。

进步的非营利组织“阿拉巴马觉醒”（Alabama Arise）11月发布的一份报告发现，工人的工资增长已经停滞。

报告发现，从2002年到 2019 年，实际工资下降了11%，阿拉巴马州工人的收入低于其他州的汽车工人。西班牙裔、黑人和女性工人的平均工资也较低。

虽然工资停滞不前，但汽车工人的平均收入仍然高于该州的其他工人。在最近的一次换班中，没有表示支持工会的工人告诉《阿拉巴马州反射报》，他们不确定在哪里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阿拉巴马州约7.5%的劳动力加入了工会，这一比例在南方最高。但这个数字低于全美10.1%的平均水平。

包括阿拉巴马州州长凯·艾维和田纳西州州长比尔·李（Bill Lee）在内的六位南方州长均是共和党人，他们今年4月发表声明，谴责UAW组织在该地区的活动。

州长们写道：“我们希望保留高薪工作，并继续发展美国汽车制造业。”“成功的工会运动将阻止这种增长，损害美国工人的利益。”

2024年5月17 日，UAW主席肖恩·费恩（Shawn Fain）在阿拉巴马州科林市（Coaling）的UAW Local 112 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讲话▼

（图片来自《阿拉巴马州反射报》）

费恩表示，他希望“美国梦”能够在南方实现。

他说：“当我听到州长谈论伤害经济时，我的意思是，推动经济的是工人的表现，当工人表现更好时，他们会刺激经济，推动经济，他们会花钱。”

费恩表示，他并不认为这次投票是势头的倒退。“我认为工人们会继续投票支持工会，我们也会继续建设。”

下一次胜利之前

尽管在奔驰工厂遭遇挫折，今年4月工会在田纳西州查塔努加的大众汽车工厂取得压倒性胜利还是让许多观察家感到惊讶。这一突破标志着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南方第一家通过投票成立工会的汽车厂。

去年秋天，UAW工人针对福特、通用汽车和 Stellantis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进行了一场高调罢工。

那场对峙给这些汽车公司造成了数十亿美元的损失，并使数千名工人暂时失业。但这场赌博得到了回报，UAW因此实现了历史性的工资增长和其他长期寻求的改革。

近几个月来，UAW一直在大力宣传扩大工会成员的活动。工会在3月的一份声明中表示，超过1万名非工会汽车工人已经签名支持UAW，二十多家工厂已经开始组织活动。

5月早些时候，UAW与戴姆勒卡车签订了一份加薪25%的合同。

近年来，美国劳工运动越来越受欢迎，并通过引人关注的罢工成为头条新闻。但总体而言，美国劳工运动未能提高全国劳动力中加入工会的比例。

去年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67%的美国人支持工会，这使工会的支持率接近自1965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尽管如此，工会会员人数仍然在下降。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去年只有 10%的美国工人加入了工会，与前年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然而，这一数字与20世纪50年代接近25%的峰值相比，出现了急剧下降。

UAW在阿拉巴马州的失败相当于错失了一次增加会员人数的机会，因为如果投票决定加入该工会，其会员名册将增加约5000名工人。UAW目前宣布的会员人数约为40万。

费恩表示，结果并非是他们所希望的，但工人们在选举活动中取得了成果。“正义不仅仅在于一张选票或一场竞选。这是为了获得发言权和公平的份额。”

对于他和他领导的40万工会成员来说，新的斗争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