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老盈盈 4月份以来，从百年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百年人寿”），到一家未具名的寿险公司，再到京东安联财产保险有限公司（下称“京东安联财险”），保险企业股权转让的消息密集释放。

据经济观察报不完全统计，2024年以来，保险行业已披露了10起险企股权转让相关事项，其中涉及中小型保险企业（下称“中小险企”）的就有6起；去年同期，险企股权转让相关事项有6起，涉及中小险企的有4起。2021年至2023年，中国保险行业协会共公示了70余起险企股权变更计划。

从年内的股权转让结果来看，部分中小险企的股权受到地方国资或知名企业的青睐；部分中小险企的股权变更计划多次挂牌，依然“无人问津”。

经济观察报采访获悉，在上述中小险企的股权交易中，股东转让股权多是出于自身投资的盈利诉求或者公司战略和经营方向发生调整；受让方在购买股权时，会考虑是否能掌握控制权、转让价格能否接受等方面的因素。

股权转让频现

4月18日，京东安联财险发布的《关于变更股东有关情况的信息披露公告》称，4月15日，安联保险集团与安联（中国）保险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安联中国控股”）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约定安联保险集团将其持有的京东安联财险53.33%股权转让给安联中国控股。此次股权转让完成后，安联中国控股将成为京东安联财险最大的股东。

4月12日，百年人寿发布《关于变更股东有关情况的信息披露公告》（下称《公告》）。《公告》称，百年人寿股东大连融达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融达投资”）将所持有的百年人寿8亿股股份转让给大连市国有金融资本管理运营有限公司（下称“大连金运”）。此次股权转让完成后，大连金运将持有百年人寿9.10亿股股份，所持股权占公司总股本的11.51%，而融达投资不再持有百年人寿的股份。

4月12日，一家寿险公司的4名股东在北京产权交易所“匿名”转让持有的65%股权。从公开信息看，此次挂牌将采取集中方式进行招商，挂牌起止日期为2024年4月12日至2024年5月24日。

深圳保险学会研究员万鹏告诉经济观察报，保险行业的业绩和成长性受到宏观经济的影响。保险企业是否像以前那样具有投资价值，企业的股东都会“算账”。有的股东不太考虑保险企业的发展，更多只是把保险企业当成一个投资项目，这样就必然有盈利诉求。如果一直看不到业绩回报，股东很容易失去耐心，要么希望更换保险企业的管理层，要么寻求退出的路径。

一位保险行业人士称，中小险企的股东转让股权，有部分原因是公司战略和经营方向发生调整。

万鹏称，中小险企没有找准自身的“蓝海”方向，在当下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缺乏“生态思维”地埋头苦干，必然无法让潜在资方有兴趣。

股权受让方的考量

从股权受让方的角度来看，一些地方国资会选择入股当地中小险企。

上述百年人寿的《公告》显示，大连金运由大连市财政局全资控股。以上事项均待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大连监管局批准后生效。若上述增资受让事项完成，大连金运将超过持股比例为11.39%的大连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大连万达”），成为百年人寿的第一大股东。

2023年2月，财信吉祥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拟向外部投资者芒果传媒有限公司（下称“芒果超媒”）增发约4亿股。增资后，芒果超媒的持股比例为8.01%。芒果超媒的实际控制人是湖南省国有文化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除了地方国资以外，入局保险业的还有新能源车企。

2023年5月9日，在原银保监会批复后，比亚迪汽车工业有限公司正式受让易安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10亿股股份，持股比例为100%。

普华永道中国金融业管理咨询合伙人周瑾告诉经济观察报，从过去几年中小险企股权变更比较成功的案例可见，这些案例具有两方面的特点：一方面是股权受让方能掌握险企的控制权，甚至可以让险企总部迁址到受让方所在地，因此受让方的出资意愿比较强；另一方面是险企的股权关系比较简单，或者原控股股东已经全部出清股权，新股东与原控股股东的磨合风险相对较小。

经济观察报注意到，有部分中小险企的股权挂牌转让，均遭遇流拍。

2022年12月，北部湾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北部湾财险”）的股东武钢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武钢集团”）在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挂牌出让其所持有的3000万股股权（持股占比2%），底价为4766.21万元。这次挂牌转让以流拍告终。

2023年6月，武钢集团再度挂牌转让其持有的北部湾财险3000万股股权，交易底价为4289.59万元。根据天眼查数据，武钢集团至今仍持有北部湾财险2%的股权。

2023年5月，重庆市公路工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持有的安诚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1.71亿股股权被拍卖，竞价周期为1天，最终因无人出价而流拍。

2023年10月末，新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的百年人寿4亿股股权被公开拍卖，最终因无人出价而流拍。

周瑾称，股权挂牌转让流拍，大概率是因为一些中小险企的老股东没有持续出资能力，或者股权被高比例质押，甚至已经进入破产程序。这种情况下的股权转让，就要复杂很多。因为股权受让方不一定能掌握控制权，与老股东有需要磨合的地方。例如，入股价与转让价可能会有落差，导致股权贬值，这是很多老股东较难接受的。这些都会成为交易的制约因素。

中小险企的前路

近些年来，一些中小险企的发展“磕磕绊绊”。

2018年，京东安联财险的前身安联财产保险（中国）有限公司引入了北京京东叁佰陆拾度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下称“京东叁佰陆拾度”）、上海映雪投资管理中心（有限合伙）等4家股东，并更名为京东安联财险。其中，京东叁佰陆拾度出资4.83亿元，持股30%，成为第二大股东。

京东安联财险由外资险企变成中外合资险企之后，其保险业务规模虽然稳步扩张，保险业务收入从2018年的12.41亿元上升至2022年的52.57亿元，但是该公司的盈利表现却波动较大。财务数据显示，2018年至2022年，京东安联财险分别实现净利润3272.77万元、452.77万元、3855.84万元、264.11万元、-1703.89万元。2023年，京东安联财险的保费规模继续稳步上升，实现保险业务收入56.92亿元；净利润为3008.29万元，扭亏为盈。

又如百年人寿。自2009年6月成立以来，百年人寿的股权结构经历多次调整。自2014年开始，大连万达通过股权受让方式逐步增持百年人寿股权，成为第一大股东。大连万达“入主”后，百年人寿扭亏为盈，并连续7年盈利，2015年至2021年分别实现净利润0.32亿元、2.04亿元、3.51亿元、6.86亿元、2.23亿元、8.02亿元和5.88亿元。但在2022年，百年人寿的净亏损达27.1亿元，净资产由2022年末的81.66亿元降至2023年末的3.23亿元。2023年一季度，百年人寿的净亏损为10.5亿元，净资产为-4.2亿元。

周瑾称，新股东受让股权后，中小险企的资本金在短期内得到补充，“卡脖子”的问题得以解决。但是，中小险企未来要真正发展起来，还是要看其战略方向和模式选择，在渠道、产品、人才和风控等方面所具备的能力，以及在市场上是否具备竞争力。总体而言，这几年中小险企的发展转型仍然在探索阶段，并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复制。

在万鹏看来，过去，中小险企一直在红海中“搏杀”，现在要开辟新的蓝海市场，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中小险企找到发展定位后，需要经过市场的检验，这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