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杜涛 田进 数字技术与人工智能无疑是2024年博鳌亚洲论坛的焦点议题。本届博鳌亚洲论坛将举办多场与此相关的分论坛。如何利用数字技术与人工智能为地方政府提供新的治理思路？如何利用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赋能产业升级？ 3月28日，记者就数字经济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等问题专访了郭屹。

郭屹，波士顿咨询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兼全球合伙人，长期专注于产业规划和城市发展战略。2024年，他走访了众多城市，发现各地对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抱有浓厚兴趣，希望通过数字技术提升城市治理效能，吸引产业投资，推动当地经济蓬勃发展。

郭屹认为，地方政府不能单纯追求数字化转型。实际上，产业数字化并不是对既有产业的颠覆，而是一种对产业发展的助力和支持，有助于提升和优化当地产业发展。同时，对于属于落后产能的产业，地方政府应该有决心采取淘汰措施，并抓住数字经济的发展机遇。

在郭屹看来，“当前，中国经济发展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地方政府面临着一系列新的变化。其中，土地收入下降明显。过去，地方政府常常依赖土地收入来扶持和补贴各类产业，从而推动本地产业的发展。但现在随着地方财政压力的增大，地方政府的产业扶持能力逐渐减弱。在这一背景下，地方政府的治理能力和企业的转型发展能力都受到了极大的考验。许多地方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个问题，并开始拥抱新的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产业。” 

：当前数字经济或人工智能给经济带来了哪些机会？

郭屹：首先，数字经济，人工智能是一个庞大的课题，数字化对中国最大的影响在于它改变了中国产业发展的底层逻辑。

数字化有两种模式：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这两种模式都可以推动中国经济发展转型升级。

第一，产业数字化是指产业通过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数字技术，打通产业链。因为当前中国许多产业处于不同的环节，不同板块之间的壁垒较大，缺乏产业链的互动。这导致整个产业的经济效益和效率较低。因此，通过数字化的能力建立数字产业链。比如，多个行业进行数字化智能化赋能，其中包括将产业上游和下游链条打通。在联通的过程中可以发现市场需求，这对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有着重大影响。

第二是数字产业化。即数字经济形成生态圈，通过生成式人工智能提供不同的数字化解决方案，并根据产业需求进行提供解决方案。例如，建筑、城市管理等行业通过打通产业链形成生态圈后，提供基于城市运营和城市开发的解决方案，这就是数字产业化。

中国经济的未来，要么是数字产业化，要么是产业数字化。

：目前，地方经济发展在转型升级方面遇到了一些问题。数字经济能为地方政府带来什么？

郭屹：举例来说，上面提到的产业数字化，目前许多地方政府正根据辖区内的产业特点，打造产业数字化平台。

首先，这意味着地方政府可以帮助企业通过数字技术对接产业链，通过产业数字化进一步提升区域内产业的发展效应。

其次，地方政府可以通过数字技术提升当地企业在整个产业的领导力。当前，许多地方政府已经在积极行动，毕竟每个行业龙头都希望围绕其形成行业的数字产业链条。

再次，中国的一些大城市提出了数字基建的概念。与传统地方政府擅长的基础建设不同，地方政府可以通过做好数字基建吸引大量数字经济主体进驻，许多地方政府已经在这样做。

最后，不少地方政府已经在成立数据交易所，希望能抓住数字化发展的机遇。

但是，有一个关键问题是，中国在发展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或数字产业时，没有国外经验可以借鉴，一切都需要摸索前行。

：数字技术如何赋能地方政府，能给当地产业带来哪些变化？

郭屹：首先，地方政府不应该单纯为了追求数字化而进行数字化。比如，产业数字化并不是对现有产业的颠覆，而是对其的一种助力和支持，有助于当地产业的提升和发展。

对于那些属于落后淘汰产能的产业，地方政府应当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淘汰落后产业，抓住数字经济的机遇。

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政府都能做到这一点，有些地方发展面临产业空心化问题，而这种空心化又很难避免，毕竟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如人口流动、产业变化等。

中国经济发展正在转型升级，地方政府面临一系列变化，如土地收入下降。以前，地方政府可以通过土地收入扶持和补贴一些行业，促进本地产业发展。但现在地方财政压力较大，地方政府的产业扶持能力在减弱。

此时，地方政府面临的问题，非常考验其治理能力，也考验企业的转型发展能力。以前地方政府扶持企业是提供资金或政策，现在这种能力在减弱。我们发现，许多地方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一些地方政府开始调整，发现并拥抱新的数字技术、数字经济产业。

：你觉得南北城市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哪些差异？

郭屹：差异很明显。目前来看，南方在短期内遇到的问题会更大一些，因为南方企业和经济以前的发展逻辑已经改变，需要探索一些新的逻辑。北方则是以前固有的问题或观念问题，也一直没有改变。

当前，不少地方政府都在关注数字经济和数字技术的发展。但数字经济的发展与房地产发展或城建模式不同。建立一座城市，人们在里面生活，而数字经济并不像衣食住行那样是必需品，个人生活也不一定完全依赖数字技术。

：数字经济能否像土地财政一样，给地方政府带来直接且显著的拉动效应？

郭屹：数字经济当然不能像房地产那样给地方政府带来直接且大规模的效应。但数字经济的拉动实用性和不可替代性与房地产以及产业园区不同。

而且，当前数字经济的概念比较宽泛，许多地方政府在发展数字经济或产业时没有明确的抓手，或者建设了园区，没有数字企业进驻。

以前地方政府研究产业时都是抓龙头企业和高端人才，但数字经济不是这样，它更考验的是团队的力量。

如果地方政府原有的产业要进行产业数字化，就需要引进与产业数字化相关的企业。同时，地方政府需要明确和思考明白，在产业数字化过程中可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