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钱玉娟 “通达系”是人们对于中通、圆通、韵达、申通四家快递公司的统称。但这批早期依靠电商快速发展起来的加盟制快递公司，近年来也出现了明显的分化。

3月20日，中通快递（NYSE:ZTO；HKEX:2057）发布的业绩公告显示，2023年，其以302.02亿件的业务量，维持了中国快递行业业务量第一的地位。不过，行业激烈的价格竞争，也使它去年的核心单票收入下降11.3%。

在享受加盟制模式低成本优势的同时，中通也在承受部分末端加盟商服务质量较低的压力。据湖北经视近日报道，武汉某中通网点出现多名快递员辞职，快件滞留站点、无人配送的现象。

包括中通在内的“通达系”公司，在末端多与加盟商合作。深耕供应链领域的资深人士李明告诉记者，这种承包模式下，加盟商往往不会主动提高自己的服务质量和用户黏度。接下来，加盟制快递公司或将加速推行对末端的优化与变革。

“预测快递行业会保持中高速的发展。我们希望通过公司一系列政策落实，中通能‘跳出通达’，形成差异化竞争力。”中通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赖梅松在3月20日的业绩说明会上说。

高于同行业的利润率从何而来？

业绩公告显示，2023年，中通实现收入384.19亿元，同比增长8.6%；实现归属于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87.49亿元，同比增长28.5%。

公告称，中通去年的收入增长，主要是由于核心快递业务的业务量同比增长以及单票价格同比下跌的净影响所致。

据国家邮政局数据，2023年，全国快递业务量累计完成1320.7亿件，同比增长19.4%。而同期中通的业务量同比增长23.8%至302.02亿件，增速跑赢行业大盘。

伴随着业务量上升，中通2023年的市场份额同比提升0.8个百分点至22.9%。中通提供的数据则显示，自2016年以来，其在中国快递行业业务量市场份额已连续8年名列第一。

与此同时，国内快递行业在去年仍然延续激烈的价格竞争。中通首席财务官颜惠萍说，“与行业趋势一致，2023年中通核心单票收入下降11.3%”。但中通凭借规模优势、产能提升和销管费用结构，共同抵消了价格下降带来的负面影响。

因此，中通2023年的毛利率同比提升4.8个百分点至30.4%，净利率同比提升3.5个百分点至22.8%。

谈及业务规模与盈利能力的关系，赖梅松称：“中国快递行业的格局持续向两个方向分化：规模大盈利强，或不具规模优势并难以盈利。”

不过，中通偏高的利润率，也曾引发国外机构质疑。2023年3月，美国做空机构灰熊研究（Grizzly Research）发布报告称，中通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的财务数据并不可靠，存在夸大利润率等问题。

当时，中通回应称，该报告并无依据，其包含许多错误、无根据的推测以及误导性结论和诠释，亦缺乏对中通业务模式及财务报告结构的基本了解，缺乏对中通公开文件的全面解读。

记者梳理发现，2023年上半年，中通的毛利率为31.13%，净利率为22.49%。而同期国内其他六家主流快递公司（圆通、韵达、顺丰、极兔、京东、申通）的毛利率在1%-13.5%之间，净利率在-15.9%至6.9%之间，它们的这两项数据指标均显著低于中通。

中通的利润率为何明显偏高？私募基金经理、原证券分析师张开凯告诉记者，这是因为中通采用了与其他快递公司不同的记账方式。

“有别于其他公司把派件费计入公司的流水里，中通则是把这一费用剥离开来。它并没有把末端配送小哥的派费算成自己的收入，自然也不会核算到支出部分。”张开凯说，粗略预估，派费收入在中通整体收入中应该占到40%左右。

张开凯还称，如果将末端派费计入收入，中通的毛利率和净利率都会有所下降，前者会低于20%，而后者会略高于10%。

剔除记账方式的影响后，张开凯认为，中通较高的盈利能力，来源于其在快递行业头把交椅的位置，以及“所有行业都是第一名吃肉”的集中效应。

物流行业观察者赵小敏则表示，根据财报来看，中通有比较好的现金流和比较轻的负债率优势。相比于直接竞争对手，即使都是在加盟制模式下发展，中通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腾挪，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加盟制快递迎来转型升级的机会点

在本次业绩公告披露之前，中通刚刚经历了一波舆情考验。

据湖北经视《经视直播》栏目3月13日报道，武汉某小区多位住户反映，他们的包裹长期滞留在一家中通网点。该网点的负责人称，他所在的片区，出现了部分快递员辞职的现象。他们也在积极想办法，通过其他站点调配人员。

中通方面对此回应，中通湖北管理中心已驻点该网点，以确保服务稳定，积压问题可以在两天内解决。

“目前快递公司中除京东、顺丰、菜鸟在末端属于纯自营外，通达系、极兔等在末端多与加盟商合作。”李明告诉记者。

李明说，末端服务得不好，对快递品牌总部带来的多是负面影响。用户投诉到品牌总部，它们可能还无所谓。但国家邮政局统计到的快递公司投诉率，会直接反映在其最终公布的快递服务排行榜单中，品牌总部和加盟商共用一个全年关键绩效指标（Key Performance Indicator，简称KPI）。

居住在广州的陈先生说，他曾向快递品牌总部的客服投诉，但并无效果。一旦他将多次与客服通话的记录截图、快递未及时进行处理的证据，提交到国家邮政局投诉网站“邮政业申诉服务平台”上，“不出半天，问题就会被解决，处理效率直接拉满”。

据李明了解，快递品牌总部在全国各主要大区会设立一些处罚机制，对于加盟的末端服务商更是“以罚代管”。任何一家快递公司都不希望末端加盟商影响总部的品牌，它们的内部会形成一种竞争机制，慢慢优化掉服务质量欠佳的伙伴。

中通等快递公司接下来会对末端进行优化与变革，不只是李明的预判。赵小敏也认为，对于加盟制快递公司来说，今年会是一个转型升级的重要机会点，“中通是不是可以对目前原始化的加盟模式进行业务重塑，这是行业市场关注的一个部分”。

赵小敏说，2024年，他会从几个方面重点关注中通：它是不是完全跳出价格战，从价格竞争走向产品竞争、服务竞争的路径；它是否会对网络进行重塑；面对新的监管体系，它整个末端和网点的激励体系是否会做出比较大的变革；以及在出海和进村方面，它会有哪些新的动作。

3月20日，赖梅松在中通业绩说明会上表示，快递业的竞争本质仍是优质的品质及稳定的网络。中通今年会更加注重服务品质的提升，以及个性化和多元化的需求。其策略是确保盈利和投入质量的提升，在合理的利润基础上，确保份额的稳定性。

赵小敏接受记者采访时称，中通掌门人一贯的策略是“稳健”。但他认为，对中通而言，眼下可能需要它更快地行动。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李明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