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错过了开凌梭，

就是错过了第一缕春光。

对于一个滨海城市而言，见多识广的青岛并不是一个可以对某种海鲜大惊小怪的地方。然而，在蛰伏了一冬之后，开凌梭一个活色生香的春鲜季。

立春后，万物生。

海上的冰凌在习习春水里消融开释，梭鱼亦从沉沉冬眠中醒来，于大海深处出发，追逐着饵料洄游到海水与河水交汇口觅食，为繁殖季的到来蓄积能量。第一批被捕捞上岸的开凌梭，还带着薄薄的海冰，成为青岛春天翘首以盼的第一批鲜鱼。作为春节后的第一鲜，开凌梭像初秋的云，丰腴且曼妙，约等于二月春鲜的总和。

由于刚休眠过未进食的缘故，开凌梭的肉质厚实，且腹内少杂物，味道更加纯粹鲜美。其实，开凌梭叫“半月鲜”更加精准，因为它的鲜味差不多只有从立春到惊蛰之间十几天的“保鲜期”。过了这个节气，不挑食的开凌梭胃口大开，各种鱼虾甚至或腐肉、泥沙都被其食用，品质和鲜味每况愈下。清明以后，好味道已荡然无存。尤其在夏天，梭鱼肉质松软，且有浓重的土腥味，在青岛盛产海鲜的崂山、城阳等地，梭鱼基本上被打入“冷宫”，因此青岛有“六月梭臭满锅”的俗语。再邂逅开凌梭的美味，只好待来年早春。

在众多野生的海鱼中，上岸后还能长时间保持鲜活姿态的不多，梭鱼就是那种到了农贸市场还执着蹦跶的一类，想必它在海中也一定是生猛的物种。梭鱼属于鲻形目的鲻科，北方人给它起了不少诨名：红眼鱼、肉棍子、棱梭、犬鱼，而在国外它还有一个“海狼”的绰号，形容其凶猛如鲨鱼的个性。

“水有多深，梭鱼群就有多深”。

从这个曾经的渔家谚语里可以读出，梭鱼是难得的原生态海捕鱼，但因为“以量取胜”的特质，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鱼种。在早市上，一斤活梭鱼的价格只有十几元。虽然身价草根，但细细究来，梭鱼却不失为一种气节“高贵”的物种。

梭鱼对猎物与敌人同仇敌忾，但与同类却能相融相生，以聚合的鱼群形成团队力量一致对外。每当遇到敌人，梭鱼群就会摆成一个大鱼状，让敌人惧怕对手的巨大威猛，就是鲨鱼也要让它们三分。不过，梭鱼群这样在海中出其不意的策略，面对人类却正中其下怀。只要有些撒网的蛮力，“一网打尽”梭鱼群并非难事。这种网捕梭鱼的方式似乎很是屡试不爽，实际上梭鱼虽然胃口泼辣，但对诱饵几乎不会轻易上钩。因此面对零星的梭鱼时，也只能放弃钓鱼技巧以下网致胜。另外，梭鱼在繁衍后代的方式上也蛮“舐犊情深”，有种“母爱真伟大”的壮烈。梭鱼基本上只能活一年，大鱼在每年春天产卵之后就死了。小鱼在万物生发的季节里迅速成长，到了夏天已经成年。

开凌梭活蹦乱跳地徜徉在春风里，开启了早春第一鲜的美味模板。酒店对开凌梭的烹制讲究好吃、好看，一般以整条烹制。居家对开凌梭的做法则更看重吃好、吃妙，多切成块状以便更能入味。但无论怎样做，都以二三斤一条的梭鱼为好，而且一定要去掉开凌梭肚子里的那层黑色黏膜，否则，做出来的梭鱼肯定发腥。

撰文 | 崔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