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周一帆 ETF市场的“温度”在不断走升。

3月5日，全市场股票ETF单日“吸金”307.11亿元，创下农历春节后新高。其中，宽基ETF再次担当“吸金”主力军：全市场沪深300ETF合计“吸金”186亿元，全市场中证500ETF也有62亿元的净流入，全市场创业板ETF、科创50ETF净流入也分别达到41亿元、8亿元。

“当前不少宽基指数市盈率已处于历史较低位置，以沪深300为例，截至2024年3月5日，沪深300最新PE-TTM为11.63倍，处于过去5年18.82%分位，过去10年24.46%分位，一定程度反映出当前市场整体低估的状态。”富国基金量化投资部基金经理苏华清告诉记者。

而在此前的3月1日，首批10只中证A50ETF全部结束募集，认购总规模达到近170亿元。其中，摩根资产管理、平安基金、大成基金和华泰柏瑞基金旗下的4只产品先后提前结束募集，并以超过20亿元的认购金额启动比例配售。

“首批中证A50ETF发行热度较高，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除了基金公司和渠道等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推动外，跟春节后政策加码、市场探底回升，以及投资情绪回温等也密切相关，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体现。”一位华北大型公募基金人士李先生对记者表示。 

记者亦注意到，在ETF产品受到资金追捧的“表面”之下，则是愈演愈烈的费率战，以及持续扩大的马太效应。

“核心资产”王者归来？

近期受到市场广泛关注的中证A50指数，被称为中国版的“漂亮50”。通过引入ESG评级标准和行业中性配置思路，中证A50均衡广泛地刻画了A股各行业龙头的整体表现。

“从估值上看，中证A50指数自2021年初的高位回调已经持续三年，累计跌幅在40%左右，目前指数整体市盈率为15.14倍，处于较低的估值水平。从基本面上看，根据Wind一致预期，中证A50指数在2024年和2025年的预测净利润增速分别为18.73%和16.4%，同时当前还拥有2.82%的股息率。整体来看，市场预期A股核心资产在未来两年能维持20%的利润增速。”银华基金ETF业务总监王帅告诉记者。

对此，有市场观点认为，中证A50ETF产品成为市场“爆款”，体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对宽基指数产品的认可。

“从指数构成看，宽基指数的成份股覆盖面广，涵盖较多行业，能够代表一定范围的市场走势，具有较强的市场代表性。当前主流指数估值已处于近年低位，指数投资胜率得到明显提升，因此，宽基ETF也成为以中央汇金公司为代表的国家队资金入场的重要选择。”上述华北公募基金人士李先生表示。

他进一步称，宽基ETF加速扩容的背后，折射了市场加速轮动和行业分化下资金对均衡配置、分散投资的需求，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资金对我国优质资产深度调整后投资价值的认可。从投资胜率角度看，在市场趋势尚有待验证、行业轮动加速的背景下，单独押注某一行业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而相对来说宽基ETF避免了个股选择的烦恼，也不用担忧个股“黑天鹅”所产生的较大影响，确定性和投资性价比较高。 

中金公司研报预计，若2024年宏观环境未出现明显变化、行业未出现明显投资主线，宽基产品的资金流入速度或仍将高于行业主题ETF。 

在苏华清看来，近几年宽基ETF发展速度很快，投资者选择宽基ETF投资时应着重考虑指数投资方向。例如最近市场新推出的深证50、中证A50等宽基指数主要是从投资角度出发，对于A股核心资产的覆盖度更高。此外，传统宽基指数中传统行业占比相对更高，但未来经济结构将逐渐转型新经济，对经济行业覆盖比例更高的深证50、中证A50或将长期占优。

费率战日益“白热化”

随着ETF产品持续扩容，费率战也在逐渐白热化。 

农历春节前，工银瑞信基金发布公告称，将旗下工银瑞信沪深300ETF及其联接基金的综合费率从0.55%下调至0.2%，该联接基金C类基金份额的销售服务费年费率也同步下调，由0.25%调低至0.1%。 

Wind数据显示，目前全市场共有19只沪深300ETF，综合费率水平在0.2%-0.6%之间，工银瑞信沪深300ETF降费之后，费率已处在同类产品中最低水平。

而除了工银瑞信之外，易方达、华安、景顺长城、华泰柏瑞等多家基金公司也在早前发布了旗下ETF产品的降费公告。 

“ETF降费是近年来业务发展的显著趋势，其背后有多重推动因素。首先，降费可以直接减轻投资者的负担，提高投资者的获得感，这对于吸引和留住投资者具有积极意义。其次，对基金公司而言，ETF降费也是其在激烈市场竞争中寻求扩大份额的策略，有助于提升基金公司的市场影响力和竞争力。”一位华南大型公募基金人士陈先生对记者表示。

但其亦坦言，对于基金公司而言，降费能否带来交易活跃度和规模效应需要从多个维度去考量。从理论上讲，降低费率可能会吸引更多的投资者进入市场，但实际效果还需要考虑多种因素，如市场环境、同业竞争、投资者风险偏好、产品差异化程度等。如果降费能够成功吸引更多投资者，那么随着规模的扩大，基金公司有望实现规模效应，降低运营成本，进一步提高盈利能力；但如果降费在短期内并未转化为规模，则基金公司运营压力反而会加大。 

根据记者的采访，行业人士普遍认为，ETF降费是大势所趋，但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并非绝对因素。ETF做大做强，关键还是要回归ETF工具属性的基本面。

“授之以鱼还要授之以渔，基金公司在提供产品后，还要和投资者沟通交流自己的理解和观点，告诉投资者工具该如何使用才能更大发挥价值。通过由重‘投’轻‘顾’向重‘投’重‘顾’转变，叠加ETF低成本、分散化、透明度和灵活性等特点，未来‘投顾+ETF’或将成为财富管理领域主流模式之一。”上述华北公募基金人士李先生亦如此表示。

“强者恒强”？

在ETF红海市场的激烈竞争之下，费率战的另一面，则是行业不断加剧的马太效应。 

3月6日，摩根基金发布关于摩根中证碳中和60交易型开放式指数证券投资基金提示性公告称，截至2024年3月4日，该基金连续45个工作日基金资产净值低于5000万元，可能触发基金合同终止情形。

实际上，据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3月6日，今年累计已有超40只非货币ETF拉响了清盘风险警报，在所有预警基金中占比近半。

“较高的运营成本决定了ETF易于形成强者恒强的局面。一般而言，在ETF市场规模扩大的同时，投资者也偏好选择规模大、流动性好的ETF，而这类ETF后期也能持续吸引更多的资金流入，形成良性循环，反观一些规模较小、流动性较差的ETF则面临资金流失和生存困境。叠加小众主题的ETF受限于容量限制，更容易面临生存压力，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被淘汰出局。”陈先生如是坦言。

对此，苏华清亦表示，在ETF市场发展的过程中，确实存在一些产品长期规模较小，后续可能会因不被市场认可而淘汰。这也要求基金公司在发行新产品的时候，要充分考虑相关指数的投资价值和应用场景，给市场提供长期有价值的ETF产品。

李先生则认为，从收益来看，高位推出的ETF往往后续表现乏力，因此作为负责任的基金管理人，要具备前瞻性布局的眼光和实力，不盲目跟风，以防在市场过热时发行给投资者后续带来欠佳的投资体验。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ETF的马太效应在全球范围内都较为常见，但日本市场中却能出现重要指数多个产品共存的局面。

“在日本市场，即使是相同的标的，在不同渠道各自有优势的管理人都能够形成足够规模和竞争力的产品，而这一点也可能更接近中国的市场现状。也就是说，虽然ETF的马太效应确实也在中国市场存在，但类似于日本市场的渠道分割，中国ETF仍然会长期存在一些相似标的产品共存的局面，而过于拥挤的赛道则会在长期的市场化环境中自然进行部分出清。”王帅分析称。

持续创新 

那么，业内人士对未来ETF市场的创新发展趋势又有什么看法呢？

李先生认为，当前ETF市场呈现以宽基为主，行业、主题、跨境、债券等多品种共同发展的格局。从基金公司的发展规划看，未来或将更倾向于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路线，即一方面加大产品和业务创新力度，另一方面提升投资者陪伴力度，增强产品黏性，打造核心竞争力。

苏华清则表示，“市场规模方面，目前体量较大的主要是宽基ETF和行业主题ETF。前者主要具备配置和工具属性，后者的工具属性较强，但二者都大大丰富了投资者的投资选择。而后续市场有可能会围绕ETF的长期配置和短期轮动这两大工具属性逐渐衍生发展。”

其进一步称，“例如宽基ETF的长期配置属性，投资者会越来越要求这类指数具有更优的中长期投资价值，比如如何把握A股核心资产，如何提炼出A股的漂亮50等。而短期轮动属性会在行业主题ETF或者风格ETF上体现得更多，投资者会以各种策略的形式去交易这些ETF，从而力争获取长期超额收益。”

王帅则认为，“目前由于A股市场的主要产品覆盖已经较为全面，尽管未来还会有新的标的或产品出现，但可能都是零星的、随行情变化而产生的新主题或新方向，而大规模的布局基本已经结束。因此A股以外的包括海外资产、另类资产会成为新的方向，甚至一些特殊结构的如主动ETF、增强ETF、含有衍生品结构的ETF都有可能引领中国ETF的创新方向。”

其补充表示，除了产品本身的发展，另外一个ETF大的发展方向就是组合化和策略化，在ETF布局区域完备的情况下，如何更好地使用这些产品就成为了新的话题。

李先生亦向记者表示，我国的经济转型过程催生了人工智能、新能源、数字经济、专精特新等新的行业和主题，这也为未来ETF多元化和精细化布局提供了方向，即围绕国家战略和投资性方面加大行业主题ETF供给。

“同时，目前采用抽样复制方法跟踪指数的ETF及指数增强ETF已经具有事实上的主动管理特征，后续指数增强ETF或主动管理ETF可为前期未涉足或较少涉足ETF领域的管理人提供差异化参与ETF市场的机遇。此外，顺应居民资产配置和财富管理的新趋势和新特征，加大场内中低波动型产品创新力度，拓展跨境ETF覆盖地域和投资标的范围等，也是ETF行业发展的方向。”他进一步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