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昌/文 春节一到，一场大规模的拜年活动就在整个小城里开始了。初一一大早，大人小孩们人人穿戴一新，走街串巷去拜年，街道上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景象。

对于大多数成年人来说，初一的“串门式拜年”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新年聚会活动，往往要从初一持续到初五。如果是已婚人士，需要参加的大型聚会就更多了。以男性为例，不仅要参与初一的本家族聚会，还要在初二至初五的某一天跟随爱人回娘家聚会，再加上自己的同学好友相聚，基本上每个春节下来，没有四五场大型的“聚餐式拜年”，就难以称得上过了一个完整的春节。

聚会、走亲戚的重点是什么？这不单单是去吃吃饭、喝喝酒的事，随身带上一些礼品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是晚辈向长辈们表达尊重与敬爱的传统方式。按照当地的风俗，向关系亲密的长辈送礼品要带够三样，给远亲长辈送礼品则带一至两样即可。

随着时代的变化，现在很少有人像从前一样亲手制作礼品了，大多数人都从商店购买现成的商品。春节的几天里，大大小小的商店门口变得十分热闹，商家们在一大早就把年货摆放在街道上，供走亲戚串门的人选购。各个商店推销的礼品大同小异，包装好的食品最受欢迎，有牛奶、罐头、糕点、水果、坚果，还有烟酒茶。这些礼品花费也不算多，一般情况下，100—200元就能买到三样礼品。

在你来我往的送礼中，人们彼此恭贺新年。但有意思的是，春节礼品的“流通”背后隐藏着一些小秘密。不少长辈因为收到了太多的礼品，切实面临着“资产处置”的难题。而这个难题，正在被智慧的人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办法巧妙地化解着。

春节礼品中的“硬通货”

我每年都要买4~5批（每批3样）礼品去看望家里的长辈们。几年前，我都是根据每个长辈的喜好去购买礼品，有时候还会买一些“高价值”的个性化礼物。“送礼要送到位”，这是我自认的送礼学问。但我这个所谓的学问，突然在今年失灵了。

原因很简单。我不再像从前一样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去一一选购礼品了。以前我会在节日到来前，提前买好一批东西放到车里，当上门看望长辈时再分别送出去。但是现在有了小孩，车里经常放着孩子的用品，没有空间放太多其他的东西。所以，节日要送礼只能临时购买，但这会消耗很多的时间。 

时间是非常紧迫的。按照风俗，登门拜年只能上午去，必须要赶到中午12点以前把礼品送出去。加上一天要串好几家门，基本上不再有单买一趟礼品的时间。怎么办？

这时候我母亲再度提到了她的“妙招”。她以前就总是建议我，不需要再买什么，就直接从别人送她的礼品中挑一些再送出去。可我出于“送礼要送到位”的执念，多次拒绝了母亲的提议。而今年，我只能顺从她的提议了。

我看到母亲收到的礼品，花花绿绿的各种包装盒堆满了客厅的地板。一时间我联想到，大多数长辈可能都面临同样的情况，谁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耗掉如此多的礼品。且因为礼品中大多数都是食品，如果放置时间过长就可能会过期。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因此，在短时间内将礼品处理掉的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就是再把收到的礼品转手送出去！不过，我为了避免把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再送到别人手里，依然向母亲询问了某个礼品到底是谁送来的，并尽量挑一些不重样的礼品搭配起来。

母亲提议我，先选一箱牛奶。她的理由十足地充分：牛奶是公认的营养品，送给长辈很合适，且因为数量足够多，也几乎分辨不出“是谁送的”。牛奶，就这样变成了春节礼品中的“硬通货”。

一箱牛奶的流通闭环

有着“从已收到的礼品中选一些再送出去”的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

事情是这样的。我因为在家里辈分大，从今年开始居然收到来自已婚晚辈们送来的礼品了。当收到晚辈送来的礼品时，我感到了一些好笑，毕竟我才三十多岁！但好像又无法拒绝他们的好意。

看着牛奶、糕点这些“小心意”，我一瞬间理解了长辈们的苦恼：不管喜不喜欢，礼品都要收下。如果说长辈不想留太多礼品是因为吃不完，那我则属于“吃不完也不想吃”的心态：难道这些吃的不是送给老年人的嘛，给我真的合适吗？！

于是，面对着收来的礼品，我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再将礼品转手送人的想法。有趣的事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当我带着自己收到的礼品转手送到别人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同辈也来送礼品，而他手里拎着的礼品跟我的一模一样。很显然，这两份完全一样的礼品，都是源自同一位晚辈。

另一个好玩的事情是，有一个晚辈买来了一箱牛奶，在拎的过程中因为包装袋手提绳断了，他就在外边打了一个小结。初一时候他把这箱牛奶送给了一位长辈，但不知怎么的，几经流转后，初三又有人把这箱手提绳打了结的牛奶送给了他母亲。相当于又回到了他家！

我替他推导了这个事情的大致过程：一箱牛奶，A送给B，B送给C，C送给D，D又送给A。这是一个有趣的循环。一箱普普通通的牛奶，从被购买的那一刻开始就被赋予了礼品的意义，但经过“三日游”之后，又神奇地回到了购买人的手里。

这样的礼品循环说明了一个问题：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没在意这箱牛奶到底是谁送的，大家只是让这箱牛奶在不同的人手里转来转去。牛奶作为礼品完成了它的流通使命，直到最后也没有被谁真正使用。

但这完全不妨碍，每个人都在这箱牛奶的闭环流通中实现了自己维系人情关系的愿望，每个人还因此还避免了多花钱。每个人都在这个春节里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