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涂彦平

设计 / 赵昊然

来源 / CNBC，作者：Michael Wayland

2024年1月15日是玛丽·博拉（Mary Barra）担任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的10周年纪念日。

对于通用和博拉而言，2024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上任之初，破产重整后的遗留问题、“点火门”带来的信用危机，让博拉对这个庞大的组织进行了彻底的“清理”。

如今，电动汽车需求下降、Cruise自动驾驶部门停运，这家汽车制造商似乎面临着新的危机，但这些挑战可能更有利于博拉发挥她的优势。

2022年5月2日，在加利福尼亚州比佛利山庄举行的米尔肯研究所全球会议上，玛丽·博拉发表讲话

根据FactSet的数据，在过去的十年中，博拉作为大型汽车制造商的首位女性领导者，带领通用汽车在利润、文化变革等重大成就方面均创下历史新高，包括在过去35个季度中的34个季度超过华尔街的盈利预测。

她经常被评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商业领袖之一，无论是通用的前任和现任高管都称她是一位富有远见和包容的领导者，始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在执掌通用汽车的大部分时间里，她的任务一直是推动变革，改造这家美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使之持续发展。但她最近的主要业务计划未能达到内部或外部的期望，也没有达到她自己的期望。

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的计划阻力重重，电动汽车的推广和需求低于预期，通用汽车控股的Cruise也陷入危机。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业务以及新兴软件计划是通用汽车2025年和2030年宏伟财务目标的主要部分。

通用汽车表示，它仍然可以通过转移重点来实现目标，包括到2030年实现收入翻番。

直面问题

博拉于2014年1月接任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一职，当时该公司由于2009年的破产重整和数十年的管理不善，仍在极力摆脱政府所有权。她的上任既是为了处理通用汽车过去的遗留问题，也是为了引导这家汽车制造商走向更清洁的未来。

博拉的前任丹·阿克森（Dan Akerson）在2022年表示：“博拉是原团队中少数几个我认为能够正确理解这件事的人之一。”

2013年12月10日，在底特律通用汽车文艺复兴中心全球总部举行的全体会议上，时任通用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丹·阿克森（Dan Akerson）（左）宣布卸任。在座的有新任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新任总裁丹·阿曼（Dan Ammann）和负责全球产品开发、采购和供应链的新任执行副总裁马克·罗伊斯（Mark Reuss）

博拉自2016年起担任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她的理念是直面问题。她经常说，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就是你知道问题的那一刻。

迄今为止，这一理念对她和通用汽车都很有帮助，因为在过去的十年中，博拉经历了一连串看似无休止的危机，这是该公司115年历史上任期第二长的首席执行官，仅次于公司创始人。

2014年通用“点火门”事件导致120人死亡，博拉从这一年开始召回约3000万辆汽车，并对通用汽车的安全运营进行了全面重组。

标普全球移动研究副总监斯蒂芬妮·布林利（Stephanie Brinley）说：“她利用‘点火门’召回事件，真正推动了组织的深刻变革，她彻底撼动了一些东西。我认为他们已经做出了改变。”

博拉带领公司度过了“点火门”危机，并在全球范围内启动了多项公司重组，包括退出许多无利润市场，为企业瘦身。这种“减脂”是为了应对出行或科技行业以及Lyft、Uber、苹果和谷歌等公司带来的颠覆性。

此外，她还抵御了两次激进股东运动，其中包括大卫·艾因霍恩（David Einhorn）的绿光资本（Greenlight Capital），该公司要求在通用董事会中获得席位，并主张将通用的普通股拆分为两类，从而提高股价。艾因霍恩已于2020年退出通用。

电动化的坚持

近年来，通用汽车似乎是挑战美国电动汽车领导者特斯拉的领跑者。

2021年，博拉出人意料地宣布，通用汽车将在2035年之前停止生产传统内燃机汽车，只为消费者提供电动汽车。当时，通用汽车承诺将通过博拉所说的“有远见的投资”来改变公司和汽车行业，包括到2025年投资350亿美元用于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

她强调了通用汽车的发展机遇，包括其下一代Ultium电动汽车架构，许多大型汽车制造商也紧随其后，宣布了类似的电动化目标。

但由于生产受阻，通用推出下一代电动车型的速度非常缓慢。而其最新车型雪佛兰Blazer电动车也因软件问题而暂停销售。

通用汽车2023年在美国市场的电动汽车总销量为75883辆，占公司总销量的2.9%。根据考克斯汽车公司（Cox Automotive）的数据，在美国市场，通用的电动汽车销量位居第三，仅次于特斯拉和现代起亚。不过，通用汽车的电动汽车销量绝大部分来自现已停产的雪佛兰Bolt车型。

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需求并不像车企所希望的那样，许多汽车制造商已经搁置或放弃了几年前制定的电动汽车目标。

2022年10月17日，在洛杉矶举行的凯迪拉克Celestiq电动轿车发布会上，玛丽·博拉发表讲话

博拉在2022年12月表示，虽然到2035年只提供电动汽车的计划没有发生改变，但客户的需求将最终决定公司电动汽车转型的步伐。

博拉说：“我们仍然有一个计划。但同样，我们会根据客户的需求进行调整。但我相信，这种过渡将在一段时间内实现。”

早在2017年，通用试图以量取胜，电动汽车计划的重点是尽可能多地向市场投放电动汽车，承诺到2023年在全球推出至少20款全新纯电动汽车和氢燃料电池汽车。

然而，在2020年11月，这一目标发生了变化，该公司表示将在2025年前推出至少30辆新型电动汽车，并在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上投入270亿美元，这一数额后来提高到350亿美元。

通用汽车没有公布这笔开支的确切细节，但该公司高管在2023年证实，这笔投资正在缩水，该汽车制造商推迟或削减了数十亿美元的电动汽车开支。

2023年10月，通用汽车暂停了其电动汽车短期目标，其中包括在2022年至2024年中期在北美销售40万辆电动汽车，以及在2023年下半年在北美生产10万辆电动汽车。

通用和本田还取消了联合开发经济型电动汽车的计划，该计划将耗资50亿美元，通用选择在2025年重新推出已被取消的雪佛兰Bolt。

通用汽车坚称，到2025年将在电动汽车领域实现较低的利润率，并将北美的电动汽车产能提高到100万辆。该汽车制造商预计，通过这一过渡，北美地区的调整后利润率将保持在8%至10%之间。

玛丽·博拉10 年任期内通用汽车的股价

考克斯汽车公司的执行分析师米歇尔·克雷布斯（Michelle Krebs）说：“我一直认为，通用的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战略野心太大，更多是为了向华尔街表明，他们正在成为一家‘科技公司’，而不是一家汽车公司，在很多方面都在模仿特斯拉。”

公众对博拉的批评很少，但华尔街和投资者正在拿公司股价说事。

著名投资人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于2012年入股通用，该公司在2023年第三季度无故出售了其在通用的所有股份。

通用汽车股价1月12日收于每股35.26美元，在博拉的任期内下跌了10.5%，与2022年1月5日超过67美元的高点相比下跌了近50%。

自动驾驶的溃败

如果说通用的电动汽车一直没能成功吸引消费者的注意，那么该公司的自动驾驶公司始终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只不过不是以博拉希望的原因。

2023年年底，Cruise几乎在一夜之间从通用汽车最大的商机之一变成了日益严重的负担。

通用拥有超过80%的Cruise公司股份，博拉是该公司的董事长。10月2日，旧金山的一辆Cruise Robotaxi将一名行人拖行了20英尺（6米）。

通用汽车1月12日表示，对这起事故的调查仍在进行中。

事件发生后，Cruise的Robotaxi车队已经停运，等待独立安全调查的结果。地方和联邦政府也展开了各自的调查。Cruise的领导层已被重新洗牌：联合创始人辞职，另有九名领导人被赶下台。该公司还裁员24%。

除此之外，通用汽车正在大规模削减开支和业务增长计划，包括暂停生产新型Robotaxi。

2023年12月4日，玛丽·博拉在底特律出席汽车新闻协会活动

博拉2023年12月在底特律举行的汽车新闻协会会议上表示，通用在竭尽全力扭转Cruise的局面。

Cruise曾与Alphabet旗下的Waymo公司一样，被认为是自动驾驶汽车领域的领导者之一，超过了许多放弃这一领域的公司。

Cruise的动荡也不禁让人们开始质疑通用最早在2025年提供个人自动驾驶汽车的计划，以及该公司的下一代驾驶辅助系统Ultra Cruise。

Ultra Cruise系统最初计划于2023年亮相，最终能够在95%的情况下实现自动驾驶，但进展一直不明朗。

两位熟悉该系统的消息人士透露，通用汽车正在终止Ultra Cruise项目。一位消息人士称，通用汽车决定专注于当前的Super Cruise，进一步扩大功能，而不是拥有两个不同的、名称相似的系统。

通用汽车全球技术通信副总裁小戴瑞尔·哈里森（Darryll Harrison Jr. ）拒绝就Ultra Cruise的具体细节发表评论，但他表示“通用将继续扩大先进的驾驶辅助技术Super Cruise的使用范围并提高其性能。我们的重点仍然是在通用汽车各品牌和更多车型类别中安全部署这项技术，同时将其推广到更多道路上”。

2014年4月1日，在华盛顿国会山，玛丽·博拉在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听证会上作证

Cruise危机、电动汽车的不确定性、工作重点的转移，这些都能够发挥出博拉的优势。面对危机，她能迅速做出必要的调整。

“她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在为股东做出艰难决定时，她也很强硬。”已故的博拉导师、通用汽车前高管加里·考格（Gary Cowger）曾向媒体表示。

但是，随着危机的加剧，华尔街的一些人失去了信心，2024年要么会成为博拉职业生涯的顶峰，要么会在她的业绩记录上留下意想不到的污点。

“向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的转变并不简单。”布林利说，“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成败可能要到她任期结束后才能真正揭晓。”

2023年12月，当被问及她为通用留下了怎样的传统时，62岁的博拉说，她没有考虑太多。她更关注眼前的事情。

她说：“我是一名工程师，问题解决者，让我们继续前进。能在这个时刻领导通用汽车是我的荣幸。我们正处于这一代人中真正意义上的转型期，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