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巍 薛倩/文
尽管一年多来,经济学家一直预测美国的经济衰退,但衰退至今还没有出现,原因是美国的就业市场仍然强劲,支撑着居民的消费。然而经济风险已经开始暴露。
除了持续不降的高通胀率,其它数据和事实也显示了美国经济的不稳定性: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数据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美国人的信用卡卡债总额为9860亿美元,是自1999年纽约联储开始追踪以来的最高数额。
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美国人欠下1.78万亿美元的联邦和私人学生贷款债务。
随着加息幅度的上升,美国商业地产(CommercialRealEstate,CRE)相关风险有加速爆发、升级以及外溢的趋势。在近6万亿美元的CRE债务中,约一半为银行贷款,且相对集中在中小银行。而对于中小银行,商业地产贷款占其总资产近三成。
居家办公潮致使写字楼租赁需求难以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2023年第一季度,美国办公室平均空置率为18.6%,比2019年第四季度高出5.9个百分点。房屋的商业贷款开始经常性地发生债务违约,写字楼价格下跌。
这些数据令人心惊,任何一个爆雷都将具有难以估量的破坏力。然而依靠至今仍然火热的就业市场,世界依然挤满了快乐的人群,灯红酒绿,沉醉在远离了病疫和沉闷的日子里。
经济的冰火两重天
作为这个时代最令人瞩目的人物之一,埃隆·马斯克的每一举措都意味深长。2022年的11月,接管推特公司的马斯克,以只属于他的独特姿态,放飞了这只蓝色小鸟。推特在马斯克的手中,不仅恢复了前任总统的账号,更是努力瘦身,以期重振羽翮。虽然恢复账号之举并没有得到回应,马斯克对推特的大规模裁员,却开启了美国大科技公司的减员时代。
2022年的年底,在马斯克的主持下,推特裁掉了50%的员工。2023年4月,马斯克接受BBC采访时,推特只剩下1500人,而在他接手之前,推特雇有7800名员工。这意味着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推特裁员幅度超过了80%。马斯克坦承激烈裁员令人痛苦,但接手推特时,其资金只够维持四个月,所以大幅裁员实在是公司不得已而为的举措。
媒体将马斯克的大规模裁员视为失去理智和冷血无情,但是稍隔不久,许多科技公司却步其后尘,纷纷开始尺度颇大的裁员。根据美国数据分析公司Crunchbase的统计,从谷歌到微软,再到亚马逊,各大科技公司在2023年的头四个月里,裁员总数超过了15万人,而此时裁员的浪潮还未见平息之势。
马斯克显然不是疯狂或冷血。作为一个成功且特立独行的科技企业家,他的火星梦想展示了他超越时代的人文情怀。但马斯克同时还是一个注重实际的人,并且不为舆论所裹挟。在被问及希望谁成为下一任总统时,马斯克答道,谁都没有关系,只要这个人具备常识(Commonsense)。所以,具备常识,更确切地说,注重实际,在马斯克的行为准则里十分重要。确实,马斯克比很多鼎鼎大名的企业家更早地承认美国人浮于事、缺乏效率的现状。他的裁员一方面是财务状况所迫,一方面则是根据他对这个平庸而懈怠时代的冷眼旁观。
高科技企业的员工在2023年大概感到了冬日将至的寒意,担心下一轮裁员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而普通行业的雇主却正在为请不到员工而愁眉不展。劳工部的统计数字表明,4月的非农业失业率为3.4%,是自1969年以来的最低点,5月虽有所回升,但仍然只是3.7%。对于社会的稳定而言,一般认为4%-6%的失业率被认为是健康的比率,过低则意味着有通胀的危险。
一边大幅裁员,一边请不到员工,这冰火两重天的现象不仅存在于高科技领域和传统行业之间,也存在于制造业和服务业之间。年初以来,美国制造业的订单数量持续下降,正经历着三年以来最为低迷的状态。另一方面,服务业则呈现出火热的景象,旅游、购物、饮食,所到之处皆是人声鼎沸。制造业的萧条让人颇为担忧,因为这最终会影响到其它行业。标普首席经济学家克里斯·威廉姆森就美国制造业的不景气做了略显悲观的评论:日益严重的新订单下降状况,意味着工厂正在变得无事可做。
今年3月,硅谷银行(SVB)的破产,以及随后另几家小银行的破产,使得市场人心浮动。硅谷银行是自 2008年华盛顿互惠银行(WashingtonMutual)破产以来,美国最大的金融机构破产。消息一出,美财政部紧急寻找一家更大的机构来收购硅谷银行却未果,直到大半个月以后,第一公民银行收购了硅谷银行。美国政府的焦虑情有可原,因为同样的情景曾经发生在2008年9月15日,投资银行巨头雷曼兄弟也发现自己无力偿还债务,努力寻找买家。在经过一个周末的争吵后,政府也没有成功,最终引发2008年金融危机。
2021年起,美国原材料和其它物价大幅上升,幅度之大,超过了2008年和2012年金融泡沫破灭之际。但是同时,人们一面在担心美国的经济会走向衰退,一面却看到失业率还在持续降低。经济上的迷离和处处汹涌着的暗潮,使得人们隐约感到那柄达摩克里斯剑始终悬在上方,随时会掉下来刺穿这脆弱的经济。
做茧自缚的美联储
扑朔迷离的经济现状,很大程度上归咎于美联储的加息政策。美联储与政府在原则上经常是矛盾的:美联储的使命促使其注重长期效应和未来走向,当朝者则不可避免地关注短期效应和当下的局势。从创始之初,到1980年代的保罗·沃尔克,再到1990年代的格林斯潘,美联储一直努力保持独立而不为政治和时局所左右。他们的理念和方法是通过促使价格稳定,来尽其所能实现最大就业;通过保持低通胀,来激发人们对经济的信心。
鲍威尔并没有像他的前辈那样,关注并追求物价的稳定。疫情期间物价狂涨之时,鲍威尔拒绝加息。他依据失业率居高不下的数据,声称通胀只是过渡性的,并得出应该持续低利率的结论,但实际情况却与数据有着巨大的差别。政府发放的高额救助,使得大量能够工作的人试图逃避工作,许多失业完全就是人为的失业。美联储不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利率维持在接近零的水平,还购买了令人震惊的4万亿美元的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使市场充满了流动性,最终不得不从疯狂印钱到疯狂加息。
拜登在2021年3月通过的1.9万亿美元的刺激计划,使疫情相关的刺激总额达到GDP的25%,是发达国家中最高的。过度刺激的后果很快出现,2022年3月,消费者价格比前一年同期上涨8.5%,是自1981年以来最高的年度涨幅。拜登开始从战略储备中释放石油以遏制汽油价格;同时还为通胀找到了罪魁祸首——为富不仁的资本家和俄乌战争。
当白宫踩下油门时,美联储本应当冷静地踩下刹车。美联储拥有阻止通胀的工具,却未能及时使用,其结果是迎来了几十年来最大的通货膨胀。当鲍威尔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而迁就和配合着当朝政府,承诺将追求惠及所有人群、所有族裔的复苏时,他已在无形中亲近平等主义,并为平等主义原则而牺牲了美联储一贯的独立性和冷静。优柔寡断,又处于这个舆论淹没一切的时代,鲍威尔难以拥有前辈们强悍的个性和专注力,他的随波逐流具有时代的特征。而独立且具有前瞻性的美联储,也许就此成为历史。
试图清理乱象的美联储开始了疯狂加息的旅程。加息始于2022年的3月,然而为时似乎已经过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美联储一共进行了10次加息,利率从零一路攀升至5.25%。即便如此,美联储仍然没有能够控制住通胀。相较于2022年的同期,美国在5月的价格上涨了4%,而除却食品和能源成本后的所谓“核心”价格,实际则上涨了5.3%。
疫情在政治及社会方面产生的影响也延及经济。拜登政府在此期间以对抗疫情之名增加预算,通过了许多紧急法案。然而疫情过后,白宫将2020年对抗疫情的一次性危机预算作为政府的工作基准。而那些紧急法案也变成了常态法案,政府借此实现了许多社会福利的支出,实现了民主党长期以来所不能忘怀的部分理念。
大量地印钱发钱,无疑会使得社会上的流通资金数额巨大,致使物价上涨,并引发通货膨胀。另一方面,美国政府的债务在2021年1月时大约为22万亿美元,2023年中期则达到了32万亿美元,两年多的时间里,债务增加10万亿美元。而美联储则很配合地买下了4万亿美元的政府债务,从而将债务货币化。
这一切对中产阶级的伤害尤为严重。物价上涨降低了中产阶级的购买力,而美联储的持续升息更进一步抑制了他们的购买力,中产阶级的财富在无形中大大缩水。三年的疫情,虽然无论贫富都得以度过了,但实际情况却是,美国的亿万富翁在这段时间里财富激增了70%,也就是说,政府发放的救助大多数落入了富人的口袋。更加严重的贫富分化,使得年轻的自由派对制度更加质疑,而民主党也更加迫切地希望进行财富的重新分配。
2021年的4月,鲍威尔还在信誓旦旦地安抚世界,说通胀只是过渡性的,美联储还有许多措施可待使用,并且示意直到2023年年底以前,美联储都将维持接近于零的利率。然而不到一年,美联储就开始了加息,使得鲍威尔当初的承诺变得毫无意义,同时加息还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令人叹息的是,一年里的10次加息,似乎并没有解决问题。通胀依然顽固、就业市场依然繁荣,经济看上去依然是富有弹性。到如今,除了继续加息,美联储其实已经别无它路可走。因此,尽管投票决定将维持利率在5%-5.25%的目标区间不变,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政策制定者们最后还是宣布,他们将在2023年再进行两次加息。
美联储的目标是将通胀率降至2%,这对于目前5%左右的通胀率来讲,意味着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美联储所面临的困境是,加息是目前降低通胀的唯一出路,但是加息的过程中,首先受到冲击的中小银行可能会因信贷危机而触发金融风暴。另一方面,银根紧缩固然会使得企业放慢速度,使得就业市场降温,但过分的紧缩却有可能带来经济衰退甚至是经济危机。
如果年底之前再进行两次加息,利率将会达到5.75%。加息最终总能够抑制住物价的上涨,但还可能会引发经济衰退。在过去的60年里,美联储仅有三次,在不造成经济衰退的情况下大幅放缓了美国经济。美联储从来没有让通货膨胀上升到今天这样高。在四面是雷的情况下,如何控制加息及加息的节奏,是鲍威尔面临的最为严峻的挑战。
对于鲍威尔的继续加息论,世人将信将疑,人们不仅对加息本身持有疑虑,而且对继续加息将起到的作用也信心不大。著名经济学家MohamedElErian解释说,“市场对美联储在疫情期间称通胀为transitoryinflation(暂时性通货膨胀)的判断力失去了信任。现在,美联储在对抗通胀、预测通胀或主导政策导向方面缺乏可信度。自美联储首次暗示将加息以来,市场一直处于波动之中,但央行发出的信息参差不齐,导致投资者变得更加胆怯。”
桥水基金创始人瑞·达里欧近年来将目光投向历史和社会学。达里欧特别深入研究了世界近500年的历史,同时也对中国、英国、荷兰和俄罗斯进行了详细考察。他认为,美国的政党正处于历史上分裂最为严重的时期,两党在左右两个方向都在走向极端,以致于政党分歧无法调和,政府机制无法正常运作,从而严重影响到了美国的经济。达里欧也指出了大国之间的冲突,使得世界的地缘政治和格局发生变化,多极化时代已经到来,美国核心地位不再坚固,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正在受到挑战。
中小企业的困境
持续加息对中小企业产生的打击,从硅谷银行的破产可见一斑。一般而言,银行系统内的风险比较有限。但在每一次美联储加息周期结束时,金融系统都会出现一个开始崩溃的阶段。这些破坏,无论是轻微的还是严重的,都会削弱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增加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即使硅谷银行崩溃的后果得到控制,但仍有许多问题。比如收购了硅谷银行的第一公民银行,它会对初创企业友好吗?初创公司的创始人会再次信任另一个硅谷银行吗?硅谷科技创新的融资环境何时会再次阳光普照?
海曼资本管理公司创始人凯尔·巴斯(KyleBass)表示:“当美联储在制造了如此之多的通胀之后,采取这种激进的加息政策,自然会一地鸡毛。他们加息的速度和印钞的速度一样鲁莽。”
硅谷银行是超低利率时代结束的第一个受害者。中小银行、商业地产等金融风险暴露,信贷条件紧缩力度加大,消费与就业扩张戛然而止,市场对于经济快速步入衰退的担忧卷土重来。硅谷银行及其随后受到冲击的中小银行将会触动一场信贷危机,投资者会小心翼翼,而借贷者将面临更加严苛的条件。这场连锁反应之中,中小企业仍将是最受冲击的对象。他们将更加难以获得贷款,或者无法扩大业务,或者无法继续生存。
疫情后的经济
始于2020年的疫情横扫全球,三年多的时间方才趋近尾声。这三年里,世界也为之改变了样貌,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人们的生活,美国也不例外。政治上,疫情促成的邮寄选票,使得选票收割(ballotharvesting)常态化,恐会从此改变美国政治的游戏规则和政党格局;经济上,大公司因此而推行的远程办公,不但空置了许多商业楼群,冷落了无数的商家和店家,还培养了深居简出的男女老幼。这段时间所建立的行为模式带来了两个现象:网上交易的频繁,工作和生活的慵懒。2022年,大大小小的救助不断出台,这固然有助于民众度过生存难关,却也让人们习惯于慵懒的生活。居家的日子让许多人体会到了慢生活的轻松和美妙,没有太多的钱财,日子仿佛也能过得去,甚至从质量上来说,更优于从前,那又何必像过去那样努力工作?那样孜孜以求更多的财富?这种观念慢慢成形扩展开去,开始了整个社会看似达观实为怠惰的状态。
这种心理,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农业及服务业雇员短缺的状况。过去迫于生存压力,许多人愿意延长工作时间或是在节假日工作,如今这样延时工作的人员开始日渐减少。不仅如此,人们的工作效率也在下降,拼命和努力似乎已成为上世纪的神话。如此,同样的事情原本只需要一个人来做,现在却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无形之中就在事实上造成了人员的短缺。
这真是一种两难之境。理想的世界,人们本不应该为生存而精疲力尽,更不应该有人不得不一日兼做几份工作,慵懒躺平享受生活的美国似乎更加地符合人性。然而现实却是,这理想状态所依赖的是一种非正常的、且绝不可能持久的、来源于政府凭空而给的财务供给。
我们早已看到美国在变得滞重和缓慢,如今,“效率低下”大概终于可以成为美国的形容词。在亚特兰大这个都市里,一个立交工程已经进行了四年之久,而仍然遥遥不见其终;一条马路的拓宽加道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一条高速上要建几座最简单的立交桥,在城市的规划里竟然需要令人惊叹的25年。不过美国民众的耐心之好,竟然少有人对此提出抱怨。
总体来说,美国经济和社会面临的最大问题,既不是高通胀,也不是高利率,而是低生产效率,简单来说就是劳工躺平。如果解决不好这个问题,美国必将失去其核心竞争力。
诸多有影响力的企业及银行主管近来开始“唱衰”经济,其目的就是让美国重回市场经济的基本。唯有一场彻底的经济危机,才能消减占用资源的僵尸企业,才能恢复美国人的敬业精神,才能回归美国保守主义的伟大传统。
新时代或将到来
美国靠着清教传统自律努力了一个多世纪,如今这一传统似乎将为年轻人所颠覆。原因有许多:信仰的改变、科技的进步、长久富裕的日子……使得年轻的一代既不具备信仰,也不持有理想,更不担忧生活。事实上,年轻人沉默恬然地安于现状,仿佛无所追求。我们的一个在销售部任职经理的朋友,分享了他在过去一年里的工作经历。他为年轻的雇员描绘触手可及的美好前景,鼓励他们建立稍稍远大的志向。在他自己年轻的时候,这样的励志演讲总是能够打动他和他的同辈,让他们在对未来的向往之中热血沸腾。然而今日的年轻人不再为之所动,他们对于刚刚能够支撑他们目前需求的收入感到满足,并不存有更多的奢望。几个月前,他和一个年轻雇员谈话,试图用稍稍高昂的语气激发年轻人的自我,结果这个一米九零的小伙子开始哭泣流泪,经理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气急败坏,而小伙子则哽咽道:“你伤害了我的感情。”
这是我们所不了解的新生代。这一代人如今被称作为GenZ,生于1995-2012年之间,占人口数量的30%。到2025年,27%的劳动力将由GenZ构成,他们很快就会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现任的经理们普遍不喜欢GenZ,因为他们是最难以与之打交道的一代。GenZ大多性情内向,喜欢舒适,对物质的要求不高,利益、目标、职位都很难打动他们。他们缺乏自律,没有多少责任心和担当,却往往会挑战他们的上司,稍不满意就辞职不干。在我们所说的躺平的时代里,GenZ正是那躺平的一族。
但在过去的几年里,GenZ其实早已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并且似乎在那里寄托了全部的爱恨情仇,寄托了各种向往和憧憬。如果我们试图理解一些他们的特殊语言,驻足倾听他们的对话,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GenZ有着自己的生活信念和宏愿。
GenZ生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疫情居家的日子逼迫他们进入那个世界,而高科技又给了他们建立和进入那个世界的可能。他们拒绝传统和古典,而根据我们的理解,游戏和动漫给了他们大部分的人生养料。因此,他们单纯而善良,富有同情心,诚实而不虚伪。
过去的年轻人是激情四溢的,批判现实,有积极的参与感。与我们不同,与过去不同,GenZ冷眼旁观。他们对于现实世界的理解和评判几乎全部来自网络,而且他们的信息如此之多,信念如此之坚定,以至于很难再向他们传输不同的观点。GenZ对于外部世界有着一种惧怕,这也许来自学校的教育,也许来自网络的灌输。
那个平行世界是GenZ们的乌托邦。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甚至喊出了“如果拥有了经济基础,为何不占领上层建筑”这样来自于一百多年前公社的口号。传统的世代,用语言和行动来抗议世界的不公,GenZ用逃避来做抗议。离开了那个乌托邦,GenZ们苍白而孱弱。
GenZ的略显古怪的个性,缘于他们富有的父辈,缘于他们从未经历过灾难的人生。
年初,新生的ChapGPT不小地震撼了一下世界,也许意味着AI时代的提前到来。麦肯锡的研究人员预计,AI每年将为全球经济带来4.4万亿美元的经济效益,相当2022年全球产出的4.4%。人类历史上的重大技术突破,每一次出现,都带动世界往前迈进一大步。科技的力量永远能够带动经济,就像21世纪初的互联网,就像18世纪的蒸汽机的革新。我们大概能够寄希望于AI带来的科技变革,带着我们走出当今的经济泥潭。
也许这个时代正行进在气象万千的山间谷底。云层正在堆积,雾气四处弥漫,而远处的山巅却又隐隐现出苍白的微光。历来的预言家们从来就只能对微小的事情做出判断,终不能预言历史上最为巨大的变革。扑朔迷离的时代,云雾风暴会将其淹没,那远处的微光却也会穿过层层的迷雾。
1929年的大萧条前,华尔街歌舞升平,城市春光照耀;2008年的金融危机前,互联网的繁华与生命力正值峰顶,没有人能够预料到随之而来的崩溃。然而,崩溃突然就降临了。也许新生命新格局也会突然而至,也许我们忧心忡忡注视着的新生代会从他们幻想的世界中回到现实,来拥抱并且引领一个新的时代。新生代会褪去他们的孱弱,而他们的真实将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太过纷乱,太过光怪陆离,但我们只能也必须对它抱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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