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汪青  “今年4月中旬，一笔5万块的定期存款到期后便没有再继续定存，原因主要是定存利率已大不如以往。”5月25日，来自浙江嘉兴的项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项先生说，5万块定存三年期利率是3%，算下来最终到手的利息也没多少，不如拿这笔钱带着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一趟。

储蓄还是花钱，居民的选择也牵动着金融数据的变化。央行近日披露的金融数据显示，4月居民存款规模在连续同比增长13个月后首次迎来下降，住户存款减少了1.2万亿。

住户存款减少原因是什么？这些流出资金又“搬家”去了哪里？

居民存款意愿出现松动

一直热衷于存钱的国人，其储蓄意愿似乎有所松动。

央行公布的2023年4月金融统计数据显示，人民币存款减少4609亿元，同比多减5524亿元。其中，住户存款减少1.2万亿元，非金融企业存款减少1408亿元，财政性存款增加5028亿元，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存款增加2912亿元。“根据历年数据显示，每年4月份的住户存款规模一般都会出现下滑，具有一定的季节性因素。比如很多银行就会将理财产品在季末到期，使资金回流成存款，以应对考核，然后在下季初发行新的理财产品承接。”上海地区某股份行理财经理小鹿对记者表示。

在小鹿看来，存款规模减少的主要原因或许是银行存款利率的一路走低，让不少储户选择将存款“搬家”。

据央行发布《2023年第一季度城镇储户问卷调查报告》显示，倾向于“更多储蓄”的居民占58.0%，比上季减少3.8个百分点；倾向于“更多投资”的居民占18.8%，比上季增加3.3个百分点。43.9%居民选择“银行、证券、保险公司理财产品”为其最喜爱的投资方式。

2022年末银行业整体净息差为1.91%，处于历史低位。今年以来，银行净息差继续收窄，银行有降低存款成本的需要，通过调低存款利率缓解负债端压力。

因此，在去年一波国有大行和部分股份制银行“降息潮”后，今年4月起，又有多家银行相继宣布下调人民币存款挂牌利率，整体下调幅度在10-45个基点不等。经过多轮调整，目前多数国有行、股份制银行3年、5年期存款挂牌利率已降至3%以内。

“降息潮”下，也有不少储户开启“跨城存款模式”。项先生就告诉记者，身边有朋友为了拿到三年期3.6%的利率，一大早就从嘉兴开车赶往上海，赶在银行开门前排队取号。“毕竟两地距离较近，交通便利，三年期定存利息差有小几千块钱，怎么算都划算。”

保险、理财产品“受宠”

“存款利率一降再降，即使是4%的利率都已经很难再实现。所以很多客户也开始重新将投资目光放在了理财和保险类产品。特别是锁定长期收益的储蓄型保险，前段时间基本上各家银行的客户经理都在推这类产品，卖得特别火爆！”小鹿告诉记者，基本上每天都有客户会咨询、购买，不少客户都是第一次买这类保险产品。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锁定长期收益的保险备受追捧，但是考虑到保险都需要拉长投资期限，最终实际收益能否超过银行存款利率还存在不确定因素。

除了主动买储蓄型保险外，不少储户也将目光锁定在了之前“嫌弃”的银行理财产品。“去年两波大跌确实让不少客户听到银行理财产品就直摇头，但是今年资本市场整体行情开始好起来，银行理财产品表现也不错。”小鹿告诉记者，在存款对于客户的吸引力逐渐减弱的同时，风险降低、收益回升的银行理财产品逐渐成为客户家庭理财配置的一部分。

根据普益标准数据显示，截至4月30日，银行理财存续规模较3月份增加1.2万亿元，至26.2万亿元；其中理财子存续规模较3月增长1.3万亿元至22.0万亿元。安信证券研报显示，4月理财产品存续规模是自2022年11月以来首次出现回升。

对于银行理财规模止跌回升的原因，普益标准表示，4月以来，市场表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主要原因是存款利率下行推动居民资金由存款向理财产品转移。因此，在此背景下，叠加监管和产品的不断完善，银行理财市场有望恢复规模增长态势。

“受到去年底债市大跌负反馈，理财产品纷纷破净等因素影响，理财产品集体面临赎回压力，银行理财子纷纷强化产品设计和管理，并加强渠道营销功能，机构间存续规模增减出现分化。”普益标准表示，当前银行和理财公司不断优化投资策略，使得产品净值得以修复，理财产品破净情况有所好转；同时，对多家银行下调定期存款利率激发了投资者购买理财产品的热情，住户存款重新流回理财市场，使理财产品的销售情况逐步好转。

提前还房贷降负债

“整体经济环境不好的当下，降负债也成为家庭理财的重要考量。对于大部分家庭而言，最大的负债肯定就是房贷。银行存款利率一降再降，肯定会考虑先还掉一部分房贷减轻点生活压力。特别是此前买房买在高位，房贷利率又高位站岗的家庭。”项先生说。

项先生表示，自去年下半年开始，便开启提前还房贷计划，奈何彼时提前还房贷的人太多，银行变相提高还房贷门槛。不仅申请时间长且操作繁复，审核流程走下来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以上。“提前还房贷难”问题引起监管部门注意，今年2月原银保监会召开专题会议，要求银行加快处理积压申请，做好提前还款服务。另外，原银保监会、人民银行也迅速召开部分商业银行座谈会，要求商业银行强化“以客户为中心”理念，按照合同约定做好提前还款服务。

监管部门公开“喊话”银行后，“提前还房贷难”问题得以解决。“我办理房贷的这家银行目前手机上已经恢复了提前还房贷业务功能，预约还款操作起来省时又省力。接下来如果手里有余钱，肯定是继续把剩下的房贷还了，毕竟当初的商贷按揭利率近6%。眼下来看，相对于可能亏掉本金的各类投资理财方式，提前还房贷还是最香的。”项先生说。

实际上，像项先生这样选择提前还房贷的人仍不在少数，央行披露的4月份金融数据或许也说明了这点。

数据显示，在居民存款规模下降的同时，居民贷款规模也呈现下滑。4月人民币贷款增加7188亿元，同比多增649亿元。分部门看，住户贷款减少2411亿元，其中，短期贷款减少1255亿元，中长期贷款减少1156亿元。

“提前还房贷确实可以节省利息支出，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不过，客户还是应该综合考虑个人的财务状况、资金需求和投资计划等多个因素，最终做出的决策应该是确保对个人财务状况有益并能够实现长期财务稳定和发展。”小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