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低头,但“套娃式收费”难划句号

佘宗明2023-02-21 18:24

佘宗明/文 在舆论和诉讼双重压力下,爱奇艺回应了用户诉求。2月20日,爱奇艺官微发出公开信,公告恢复黄金VIP会员720P 和 1080P清晰度的投屏服务,且不再限制VIP会员登录设备种类。这是爱奇艺自1月中旬“爱奇艺限制会员投屏”风波发酵以来首次做出调整。

靠《狂飙》赢得播放量狂飙的爱奇艺,原本也想以70码速度小“飙”一下。可发动机刚启动,四周就传来一个声音:小心驾驶,不要乱飙。到头来,爱奇艺不得不低头:如果说,它之前着眼于提升ARPPU(付费用户平均收入)的尝试,相当于向前迈出了10步,那现在的它,又被舆论倒逼着后撤了8步。

爱优腾们选择“套娃式收费”,核心原因只有一个:它们想要盈利。

这些年来,爱优腾苦无法盈利久矣。财报显示,自2016年至2021年,爱奇艺总亏损已高达394.49亿元,2022年一季度靠降本实现了短暂盈利,可前三季度总共亏损了4.4亿元;腾讯视频与优酷通过降本增效,在2022年或是转亏为盈或是亏损收窄,但在此之前也是一年亏掉很多个“小目标”。

正因如此,屡成舆论标靶的长视频平台,在被质疑声淹没时,没准也想来上一句“我也不想啊,我能怎么办”。可此前积累的亏损账单,外加新形势下互联网平台估值模型变化带来的盈利压力,让它们失去了“以亏损换规模,以时间换空间”的从容。在此背景下,抄奈飞的作业,将营收支点从广告费部分转向会员费,几乎是必然。

从实际效果看,会员费收入已成爱奇艺的营收大头,已连续十个季度成为其第一大收入支柱。腾讯优酷会员数也已破亿。

但在会员经济上发掘增量,不只是平台盈利模式探索的事,也是攸关用户切身权益的事,平台需要止亏盈利跟平台可以“套娃式收费”之间,隔着政策合规性、用户支持度等环节。

可以看到,“套娃式收费”在平台和用户眼里的合理性完全不一样:平台说超前点播是为了满足用户需求分层而生,用户怒怼“说好的VIP,结果后面还有VVIP、VVVIP、SVIP、SSVIP,VIP就剩下了个P”;平台说限制投屏清晰度是因为会员协议中不包含投屏,用户痛斥变相压缩会员权益;平台说限制VIP账号登录设备数量是为了防止白嫖,用户猛批“这是想钱想疯了”。

理论上讲,这些做法妥当与否,得看三个维度——商业,法律,舆论。从商业角度看,亏怕了的爱优腾,在盈利窗口先后被影视业畸形生态(尤其是畸高片酬)、短视频风潮关拢后,将多收会员费作为开源节流的方向,有其商业逻辑上的合理性。从法律角度看,不论是超前点播,还是双重限制,合理与否,关键就看格式协议有无写明、是否公平。目前看,在格式化条款中近乎单方面更改协议内容、随意封停账号等做法已涉嫌侵权,但此前在“《庆余年》超前点播”案中,北京互联网法院肯定了超前点播模式“本身并无不可”,奈飞此前也有限制共享账号的动作,将账号密码共享限定在“身处同一个家庭内”,不可异地共用,因此,归根结底,还得看具体操作是否合规。

对平台而言,舆论环境也是企业发展环境的“因变量”。它们无法脱离地心引力离“地”飞升——这里的“地”,也包括舆论地表。而很多时候,舆论不是只遵循“一是一,二是二”的理性逻辑,更认“情理法”中的“情”而不是“理”和“法”。因此,平台不可避免地得顾虑舆论风向,在做出商业决策时,既要看是非也要看利弊,既要合法合理也要合情。

也只有合法合理也合情,才能减轻舆论阻力、少走现实弯路。本质上,可持续的盈利模型,需要遵循“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的逻辑,也就是要减少“拔毛痛感”,合情则是实现无感收割的前提。

某种程度上,“套娃式收费”引发的争议,不过是平台与用户博弈在舆情层面的投射。爱奇艺们在会员费上的每次做“加法”,可以被视作“放气球”,用以测试舆论反应,一旦舆论反应激烈,平台可能会“先试探,后回撤”,并拉高用户对付费的承受力阈值。用户痛斥,中消协喊话,则是来自用户方面的施压。二者的角力,最终会在动态博弈中达到某个平衡。

因此,爱奇艺低头,也是商业博弈的结果。这很难为“套娃式收费”彻底画上句号,有平台就推出了热门剧“大结局点映礼”,这是满足差异化需求的正常商业选项,无可厚非。但可以肯定的是,爱奇艺的低头,会让更多平台得到启示:企业决策,必须将用户体验与舆论反馈摆在更重要的位置了。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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