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宗明/文 中国游戏产业来到了历史新节点。2月14日，中国游戏产业年会上发布的《2022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2022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2658.84亿元，同比下降10.33%；这其中，手游市场实际销售收入1930.58亿元，同比下降14.4%；游戏用户规模6.64亿人，同比下降0.33%。这是5年来中国游戏市场首次出现营收、用户双降的局面。

但进入2023年，游戏行业的“回血”迹象很明显：开年后，游戏股整体上涨，截至2月14日，腾讯、网易、三七互娱等龙头游戏公司股价上涨均已超20%。此次年会上，包括游戏圈、广告圈、投资圈人士在内的与会者大多表现了乐观的态度，游戏版号的常态化发放，是游戏从业者心态发生改变的重要原因。

时至今日，中国网络游戏产业已非舴艋，而是巨轮——从2000年《万王之王》上线开启游戏产业新纪元，到2014年市场规模就已突破千亿，再到2021年市场规模达到2965.13亿元，稳居全球最大电子游戏市场的位置。

但很显然，这艘巨轮，在现实风暴面前也遭遇了颠簸：在已经过去的2022年，弥散在网络游戏行业的是悲观与失落情绪；受多重因素影响，游戏行业面临的处境是研发受限、爆品匮乏，收入减少、融资困难、海外竞争白热化，伴随而至的是业绩与股价齐跌、业务收缩、锁HC裁员等情形，行业景气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2022年游戏行业的下行，无疑是“坐落”在互联网发展坐标系之中的，究其原因不外乎几点：全行业用户红利见顶，进入存量发展期；在高成熟度之后，进入创作瓶颈期……还有个不可忽视的关键性因素是监管：自2021年“史上最严防沉迷规定”出台后，出于监督落实防沉迷与倒逼游戏行业精细化等多重考量，游戏版号发放在此后8个月时间内摁下了暂停键。游戏产品供给，随后也处在被抑制状态。

好在事情正在起变化：自2022年4月份起，游戏版号就已重启发放，发放节奏明显呈稳步提升之势。这只是政策面改善的直观反映。事实上，无论是去年7月商务部等27部门印发文件中明确提到将积极发挥网络游戏出口竞争优势，还是官方层面在此次年会上将游戏定性为“金字招牌”，都是对游戏积极价值的肯定。

对游戏行业而言，如果说，此前的强监管让“防沉迷”变成了其面前优先级前置的核心KPI，那在交上积极答卷后，全行业的通关之路自然来到了“拼发展”阶段。此次年会上，中国音数协理事长孙寿山表示，“游戏行业整体初步实现健康化、规范化和精品化”，超过80%的家长和90%的未成年人认可现阶段防沉迷成效，加上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牵头发布的《2022中国游戏产业未成年人保护进展报告》直言“未成年人游戏沉迷问题已得到基本解决”，就不啻为对游戏行业防沉迷KPI完成度的盖章认可。

长期以来，游戏都是个正负外部性都很明显的行业：正面效应主要体现在科技与文化两方面，具体来说，游戏有着文化创意产业与新兴数字信息产业双重属性，既是传统文化和新兴文化的叠合物，也是数字技术和制造技术的结合体，可以链接起“国民经济发展”“文化强国建设”两个议题；负外部性主要显现在未成年人沉迷问题上。如今，负向的那一面已得到抑制，游戏行业也能从束手束脚状态里解放出来，实现向“主线任务”拼发展的切换。

这倒不是说，戴在游戏行业头上的防沉迷“紧箍咒”已摘除，只是说，游戏行业已在防沉迷基础工程搭建与建设性方案探索中，找到了游戏价值释放与未成年人成长之间相对协调平衡的状态。在合规问题解决后，游戏企业也就少了些重金投入研发却因合规问题被卡的顾虑，继而能将更多资金与精力用在产品研发与技术突破上。

就眼下看，游戏行业也需要一场在做精做优路上的“狂飙”了。在2022年的颓势挫伤了不少从业者信心的背景下，用加快复苏去改观他们的预期，已成必答题。加快复苏，并非要让游戏企业改弦易辙，过去几年，在内卷之下，游戏行业将破卷之道放在了内容精品化、产业跨界升级和产品出海上。而今，游戏企业需要借力数字化技术与全场景营销等，依托创新力与品牌力，在这些方面继续做加法。

对社会多方来说，也该重塑对游戏的认知——时下全国各地都在拼经济、促发展，越是这时候，越需要激发游戏产业对经济硬实力、文化软实力的助益价值，但这首先要正视游戏多面价值，摒弃泛道德化的“电子鸦片”论。在游戏行业已将防沉迷嵌入健康发展逻辑的情况下，更没必要“将产业问题转化为道德问题”，遏制游戏产业合理发展。

约瑟夫·熊彼特在《经济发展理论》中说过：社会进程本是整体，密不可分……没有什么事是纯粹经济的，其他维度永远存在，且往往更为重要。为包括游戏在内的各个产业发展营造良好舆论环境，也是“拼经济”的应有之义。事实上，到了今天，游戏的正向价值也被越来越多地提及：它横向能以可交互、高仿真、强沉浸、精渲染的技术带动关联技术革新，体现技术创新的带动能力；纵向能将技术成果向其他领域包括实体行业辐射，彰显超级数字场景的助力效果。

说到底，国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需要落脚于各个行业领域的高质量增长——包括游戏。但愿接下来，游戏产业开启的图景是：重包袱卸掉，游戏业“狂飙”。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