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文 清晨刚至，临街的窗外就萧萧瑟瑟，让人分不清是裹挟而来的寒风，还是疾驰而去的行车。

你已经长大一些了，准确的说，即将六年级了，竟也像模像样的能说出“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这样的话了，想来你是从网上看到的，因为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时日，除了《三国演义》《东周列国》的连环画，并未曾见你认真地翻开过其他哪本名著。

这句所在段落的原文，本应是这样的：“凡是过去，皆为序章。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负任何人。我荒废了时间，时间便把我荒废了。在灰暗的日子中，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明智的人决不坐下来为失败而哀号，他们一定乐观地寻找办法来加以挽救。”

它出自莎士比亚晚期创作的传世名著《暴风雨》，我读不懂它的深意，浅薄地理解，大概就是说，时间的荒岛与心灵的荒漠，唯有学识与品格能够打破。

有些暴风雨，会籍由文字跨越千百年；还有些，多多少少你会亲历。而且总是会有人觉得：你们脚下若附着暴雨所激荡出的淤泥，你们未来的路，便会沉重。

然而，我觉得，对于他们说的，你要有自己的思索。

1901到1905年，废八股、停科举。

1935年，国民政府教育部公布第一批简体字表，共有简体汉字324个。且要求自1936年1月起，新编课本、读物不用简体字不予审订。

1960年，新中国第一所电视大学创办，没有学额限制，也不考试，不收学费、资料费，首批招了6933名学员，6年间培养了5万多学员。

1980年，五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审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于1981年1月1日起施行，我国学位制度正式建立。

1999年，高校扩招，普通高校的本专科招生人数量，从1998年的108.36万，4年后，达到320.5万。

2020年，春，大疫，停课不停学。CNNIC的《2017.6-2020.6在线教育用户规模及使用率》调查报告里，时年3月，全国在线教育使用率为46.8%。此后的三年，网课与学校，反反复复。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当你懂得，不要仅仅把目光望向前方，也要学会回头看看来时的路的时候。你会发现，风雨从未停过，有些是更加凶猛的狂风骤雨、有些是温润和煦的春风秋雨。

人们总是喜欢习惯性的，轻松地说：“那不是我的问题。”不，是的，至少我觉得，这就是你、我的问题。而且恰恰相反的是，那不是他们的问题。

年代的车轮早就已经悄然向前行驶了很久。

13年前，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大规模开放课程，简称“慕课”）便由加拿大学者Dave Cormier 和Bryan Alexander 首次提出来了，也许他们是为了打破象牙塔的壁垒，也许另有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也不用去探求。但它影响了之后十多年的在线教育，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曾经有多么趋之若鹜地追捧，今天便有多么怨天尤人的抱怨？我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这，就是你，和我要面对的，也是今天我想说的问题。我们可以盯着这三年反反复复网课的弊端，但也绝不能忽视它带来的益处。

你现在已经可以轻车熟路地通过网络查看学习资料、完成作业、看到老师的评语，并作出修改。2013年，香港科技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高等学府，就已经相继开始提供网络课程。你要知道，在更广阔的世界，有很多课程，正是以这样的方式运行着。

你现在已经可以易如反掌地在电脑、手机和平板之间切换和使用学习工具。无论是收看老师的教学、与同学聊天、还是完成并录制生活习作的互动视频。这是你开始将现实生活与虚拟网络正式连接起来的开始。它让你知道，网络的背后并不是全是虚幻的，在更广阔的世界，很多社交方式，正是以这样的方式运行着。

你在家里安排好了作息时间，即使不在老师的瞩目下。学习期间，你删除了平板电脑上的游戏，你懂得了如何正确地取舍。你依然惦念着同学，准备了在开学见面时为他们讲述的故事，准备的礼物，你懂得了伙伴即使不能天天陪伴玩耍，你们依然是一个集体。

还有很多…… 这三年的时间，你可能不自觉地，已经成长到了可以用大学、甚至工作之后的方式来与人和社会相处。

我们虽然，短暂地关上了房门。但是，可能很少人没有意识到，我们悄然打开了你未来路上的一道道门，让你能提前一窥究竟。

让你意识到这些，了解这些益处，才是我要做的，也是我之前未曾想过的问题。今天，这些唠唠叨叨的文字，也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新审视这几年反反复复的网课，究竟带走了什么，又给你带来了什么。

教育是人影响人，是有温度的，老师是思想、情感和知识的综合载体，言传身教是重要的一方面，虽无可替代，却也并非全部。教育是双向的，老师可以给学生带来希望，学生也可以给老师信心和力量，这种互动之力越好，教育的效果也就越好。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改变，没有任何一种模式能够被称为“改变命运的模式”，强烈的愿望要变成百折不挠的努力，而不是寄托于幻想。

挑错和抱怨，最容易被随声附和。如果我不能请你开始独立的思索，那么你和我，都将毫无目地的随波逐流。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不容易被共鸣，也需要更多的见识与更好的品格。

如同前面与你说的，风雨从未停过，有些是更加凶猛的狂风骤雨、有些是温润和煦的春风秋雨。虽然每场雨，你只要迈出脚步，走进去，置身其中，难免会踏入泥泞，也会看到它将冲毁一些或美好或腐朽的。但每场雨后，终究还是有因为被洗刷而清新与芬芳的、被沐浴滋润而破土而出的、欣欣向荣的事物，总还是会周而复始地出现。

此刻，已至傍晚，窗外已经爆竹声声，听不见萧萧风起，也听不见瑟瑟车流。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时光是在2019，还是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