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斌/文

美国消费者调查数据显示：美国通胀预期下行，消费者未来支出增速下降；劳动力市场支撑了美国通胀韧性；美国消费者的财务状况依然比较稳健；疫情三年美国消费者也不愿意到处跑了；看好美国股市上涨的预期下降了。通胀下行韧性犹存可能成为美国经济软着陆的重要信号：给了美联储平滑通胀和就业的机会。

1月17日美联储纽约分行公布了去年12月份的消费者预期调查（Survey of Consumer Expectations , January 17, 2023），数据显示美国短期通胀预期继续下行，家庭支出预期大幅度下降，整体上美国经济中的通胀已经进入了持续下行的通道。

消费者预期调查报告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

1、关于通胀预期

12月消费者预期调查显示，美国一年期通胀预期中值降至5.0%，是2021年8月以来的最低值（2021年8月为5.2%）。三年的中期预期保持在3.0%，而且从2022年9月份以来变化很小。五年期预期通胀率相比2022年8月份最低值2.0%上升至2.4%。同时，关于一年期和三年期通胀预期的不确定性从2022年6月份开始一直是下降的。

关于不同区间通胀结果的概率判断，2022年12月依然有55.6%的消费者认为一年后的通胀超过4%，相比5月份的68.5%有明显下降；16.2%的消费者认为一年后的通胀会处在2%-4%的区间；28.2%的消费者认为一年后的通胀率会在2%以下。

关于一年后房价同比涨幅的预期为1.3%，12月份比11月份的1.0%有所上升，但处于低位，相比同年3-4月份6.0%高位预期已经大幅度下降。关于食品、医疗、大学教育和房租的一年后价格仍然处于比较高的位置，预期中值同比涨幅分别为7.6%、9.7%、9.2%和9.6%。

2、关于劳动力市场预期

12月份美国消费者预期一年期后工资收入增长率的中值为3.0%，比11月份的2.8%有所上升。从2021年9月份以来这一预期值变化很小，维持在2.8%-3.0%之间，要高于疫情前三年2.0%-2.8%的水平。

从未来12个月内失业或离职的平均概率来看，2022年12月份失业平均概率为12.6%，比同年2月份的10.75%有所上升，但低于疫情前三年的月度均值14.1%。2022年12月份自愿离职的平均概率为19.3%，较11月份的18.6%略有上升，但低于疫情前三年的月度均值21.3%。

如果今天失业未来三个月内找到工作的平均概率在12月份为57.49，相比11月份的58.24有所下降，也比疫情前前三年的58.90有所下降。未来12个月更换主要住所的平均概率在12月份为13.74%，为2022年4月份以来的最低值，显著低于疫情前三年的月度均值18.3%。一年后美国失业率将更高的平均概率12月份的预期是40.81%，相比10-11月份均值下降了1.8个百分点，但明显高于疫情前三年月度均值35.75%。

3、关于家庭财务预期

12月份消费者预期一年后家庭收入预期增长率高达4.6%，比上个月预期的4.5%略有上升，2020年4月份以来这一预期值一直呈上升趋势，显著高于疫情前三年月度均值2.8%。但一年后家庭支出在12月份预期的增长率为5.87%，相比2022年5月份的9.0%出现了大幅度下降，但依然显著高于疫情前三年的月度增长率均值3.12%。

从当前和未来财务状况对比来看，相比一年前来说，37.6%的消费者认为持平，36.6%的消费者认为有点恶化，9.5%的消费者认为恶化了很多，认为有些改善的比例为13.1%，很大改善的比例为3.3%。从未来一年的状况来看，44.5%的消费者认为持平，24.9%的消费者认为有点恶化，4.8%的消费者认为会恶化很多，认为有些改善的比例为22.9%，很大改善的比例为3.0%。

从债务拖欠预期来看，未来三个月达不到最低债务偿还的平均概率在2022年12月为11.44%，比上个月的11.79%略有下降，也略低于疫情前三年月度预期的均值12.08%。

从对股价上涨的预期来看，2022年12月调查显示34.9%的消费者认为一年后股价会更高，相比美联储从3月份加息以来的预期下降了2.4个百分点，也显著低于疫情前三年的月度均值41.7%。

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去年12月份美国失业率3.5%，劳动力市场紧张状态持续。从美国消费者当前的支出来看，2022年12月家庭月支出增幅中值从8月的高点同比9.0%降至同比7.7%，仍高于2021年12月的同比增幅5.1%，也远高于2019年12月疫情前的2.5%。与2022年8月相比，2022年12月美国消费者在家电、电子产品和家具上进行大量购买的份额有所增加，而在车辆、家庭维修、住房和度假方面的支出份额有所下降。

简单归纳一下，纽约联储的消费者调查报告可以归纳为五句话。

1、美国通胀预期下行和消费者未来支出增速的下降促使美国通胀继续下行，消费者预期的一年后通胀率依然过高，与美联储的目标存在显著分歧，美联储持续紧缩政策不会改变。

2、劳动力市场紧张状态导致工资收入上涨的预期过高，美国消费者对就业市场的信心还是比较足，未来消费支出增长率会下降，但支出增长率依然会预期高于疫情前的支出增长率。劳动力市场支撑了美国通胀韧性。

3、美国消费者财务状况未来改善的占比低于恶化的占比，财务状况会出现下降，但从债务拖欠预期下降来看，美国消费者的财务状况依然比较稳健。

4、疫情三年美国消费者也不愿意到处跑了。寻找新工作难度略有增加、自愿离职概率的下降与更换主要住所的概率下降一致。消费者降低更换主要住所的行为与其在车辆、家庭维修、住房和度假方面的支出份额减少一致，也与其在家电、电子产品和家具上支出增加的消费方式变化一致。消费者降低更换主要住所的行为会导致房价下行。

5、消费者看好美国股市上涨的预期下降了。

通胀下行但韧性犹存，这可能成为美国经济软着陆的信号。2022年12月份CPI与核心CPI之间的差距缩小至0.8个百分点，11月份PCE与核心PCE之间的差距也缩小至0.8个百分点，说明能源食品价格冲击对美国通胀的影响已经大幅度下降。如果这种冲击是一次性的，随着时间会进一步消退。美联储可以聚焦劳动力市场控通胀，低失业率给了美联储继续紧缩的底气，低失业率导致工资还会上涨，但居民实际购买力的下降、居民储蓄近乎耗竭以及美国财政赤字下降共同决定了居民消费将会走弱，消费市场走弱会缓解劳动力市场的紧张状态，失业率逐步上升，通胀也因此逐步下行。而且随着2022年基数抬高，2023年美国通胀也会出现下行。

美联储需要的是通胀逐步下行，并不希望看到通胀的超预期下行，通胀超预期下行的结果一定是美国经济硬着陆，或者说衰退。应该说，美国消费者微观调查数据给了美联储想要的美国经济软着陆的机会：能够平滑通胀与就业的关系。当然，俄乌冲突依然是重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