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周应梅 实习记者 章雨璇  7月15日，《仙剑奇侠传一》VR（虚拟现实）版在35个城市的沉浸世界VR线下体验店上线。大IP推出VR版，也意味着VR的需求还在持续渗透。

2016年被称为国内“VR元年”，这个行业从爆火到冷静已经6年时间。2021年“元宇宙”概念带动下，VR再次获得高增长。今年VR也是投资方青睐的领域，6月，大朋VR再获得数千万元融资，2015年至2022年已经累计获10次融资；VR线下娱乐体验公司沉浸世界宣布，已完成数千万元A1、A2轮融资。

2014年Facebook（目前已更名：Meta）收购Oculus时，Meta首席执行官、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认为，移动是现在的平台，OculusVR代表的是未来的平台，它可能会改变未来人们工作、娱乐和交流的方式。不过，重新开启创业的罗永浩则选中了AR（增强现实）。罗永浩认为AR才是下一代计算平台，而非VR。

6年的时间，VR落地应用涉及各个领域，国内VR行业沉淀了什么，是谁在主导这个行业？这两年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入行VR后回本难

许先生是2020年12月进入VR行业的，主要开设线下VR体验店。他表示，今年大概95%以上的店过完春节到现在一直在赔钱。之前关了两家店，现在许先生一共经营着15家店。

“当初把这个行业想得比较好，刚开始干得不错，好点的店预计一年之内能回本，可是后来不行了。”

开VR体验店一年多了，许先生去年一年回了55%的本钱。许先生表示，等过完2022年春节回来，就开始往里赔。主要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另一方面许先生还提到，“这个行业做的人有点多了。”

另外，许先生认为，线下体验店消费群体较为局限。商场的产品主要是针对孩子，一般8岁到12岁，再小一点，四五岁的还玩不了。一位在许先生经营的双桥万达广场幻影星空VR体验店工作的店员介绍，平时孩子和年轻人会到店里体验，孩子居多。

VR带来的虚拟世界吸引着消费者，不过体验并不是很完美。浙江大学在读的张同学家里之前买过VR头盔，“戴久了容易晕、头痛，而且头盔很重，真实感也没那么强，再加上我也不怎么爱玩游戏，后来也没用过几次。”张同学说，PicoNeo3电商平台上的评价，也有“玩半个小时休息两个小时的”。在这个阶段，VR体验带来的眩晕感是一个关键问题。

目前双桥万达广场幻影星空VR体验店，每次体验只能选择一个游戏，每次体验在4-6分钟。“有的厂家自己拓展业务，不是合作关系，也会推机子给我们用，但是现在这个行业很难做好。跟商场关系也比较大，像北京人流量大的商场也不多，投资成本都是一样的，但是有的商场卖的就没那么好。”许先生表示，他所经营的北京线下VR体验店单次体验一般是68元，而人少的商场还会把价格降下来一些，像双桥万达广场的店单次体验价是58元。

许先生合作的幻影星空是影院设备生产商，入局VR设备生产也相对较早，在2016年前后推出了线下VR体验馆，主要是通过加盟的方式将设备出售给门店运营者。像这种针对B端的VR设备商，单个设备价格在几万元到十几万元都有。因此单个线下体验店的设备成本就在几十万元。

许先生合作的另外一个VR设备商乐客VR，曾在2015年至2016年先后获得三轮融资。乐客VR创始人何文艺公开表示，2015年VR火爆时，拿着几张商业计划书就有人投。不过资本加注并未持续，乐客VR上一次披露的融资信息已是6年前的2016年3月。

VR行业的标志性事件是，2014年3月Facebook（目前已更名为：Meta）宣布以2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VR厂商Oculus。扎克伯格认为，智能手机是当今的平台，OculusVR代表的是未来的平台。

2015年和2016年国内VR公司也迎来投资热潮。2016年被称为“VR元年”，此后便是降温期，而2021年“元宇宙”火爆，VR又持续被带火。2021年字节跳动花费90亿元收购Pico，布局VR软硬件。近日腾讯也正式成立了XR部门。

做好VR需要10年打基础

“VR的发展就好像PC的发展一样，也需要10~15年才能发展好。2016年出现的那一波（热度），其实是资本在那嗨了一下。”STEPVR创始人郭成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并不是每次资本涌入后，产业都能发展得好。

郭成表示，2021年VR再受到关注，跟2016年依旧有相似之处，“大家又开始找新的增长点了。所有人都在找新的东西，不管是卖产品，还是卖服务，抑或连接到互联网的所有应用，都是在找一个增长点。这是VR持续受到关注的一个大背景。在找手机、移动互联网的替代，‘元宇宙’就是当下的选择。”

郭成认为，现在VR处于正常的发展阶段，就像八十年代兴起的PC和2010年出现的智能手机，没有比PC或者智能手机的发展更慢，也没有更快。

现在VR还没有形成一个产业链，目前STEPVR从研发、生产到销售基本全要自己做。“先去纠正一个误区，大家经常把一个处于非常前沿的产品或者技术，跟已经成熟的手机或PC产品相比拟。”郭成表示。

大多数VR公司仍处于亏损状态，VR公司研发成本较高。“除了人员，没有别的。”在被问到最大投入成本是什么时，郭成这样说。“从STEPVR或者说VR整个行业的阶段来看，开发其实占比不大，最主要的投入是研究，你要把一个东西从理论变成一个产品，这部分其实是耗人力的。”郭成说，“耗人力的意思不是说要堆好多人，是你有多少个英雄团队，1个英雄团队大概5个人。然后这5个人能把一个别人从来没解决过的问题解决掉，然后形成一个产品。这是投入最大的一个地方。”

郭成对记者说，成本高主要在于没有人上手就能干这件事。人员来源就不好确定，目前没有这个专业，也没有人在做这些事儿，所有的人来了后都先要培训，最短的6个月，长的要2年才能上手。

这是STEPVR在2015年到2019年做的事。“培养人，还需要他耐得住寂寞，他能坚持住，公司也能坚持住，还需要公司的判断方向没有错，战略、研发方向没错，你万一打错一枪，两年时间就过去了。”郭成说。STEPVR的团队现在基本稳定，140多人的团队，研发占到100人。

STEPVR今年推出的全新“五感”设备国承1号，销量目标是5000台以上，甚至要冲击1万台的目标。“这个月会在韩国宣布一个合作，新家坡也有。现在设备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郭成表示，今年主要是面向B端，明年将推出C端家用版。

在国内，目前C端消费需求增长更明显。IDC报告显示，2021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达1123万台，同比增长92.1%。其中VR头显1095万台，销量破千万。

IDC发布的《全球AR/VR头显市场季度跟踪报告，2021年第四季度》显示，Meta旗下的Oculus出货量份额达78%，是全球出货量第一的VR厂商。其次是大朋VR，占有5.1%的市场份额。字节旗下Pico的市场份额为4.5%，出货量全球排名第三。另外，市场份额第四和第五名的是HTC和奇遇VR。

空间在哪里

VR/AR在2021年出现了一波高速增长，这从VR/AR领域新发职位的增长速度上可窥一二。猎聘大数据给经济观察报提供的数据显示，2021年一季度VR/AR领域新发职位同比增长54.59%，2021年二季度继续保持增长，同比增速为16.29%。近一年（2021年7月到今年6月）新发职位同比稍有下滑，同比下滑3.34%。

显而易见的是，VR/AR领域岗位平均年薪近三年有越来越高的趋势。2022年一季度VR/AR领域平均年薪25.6万元，同比增长为9.76%，2021年同期为23.32万元，2020年同期为22.48万元。

在今年上半年VR/AR领域热招职能TOP20中，招聘平均年薪最高的是图像算法和算法工程师，年薪超过45万元。从招聘岗位类型来看，2021年和2022年岗位种类变化不大，2022年上半年招聘最多的前五个岗位是产品经理、销售经理/主管、Java、C++、嵌入式软件开发几个岗位。

这个领域热门招聘岗位还有硬件工程师、机械结构工程师、3D设计、Android开发工程师等。今年前十五个热招职位中还出现了电商运营。

罗永浩宣布再次创业将选择AR领域，并于7月 10日公布其新公司为ThinRedLine（细红线）。此前罗永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VR的本质更像是游戏主机，而他相信AR才是下一代计算平台。

对此，郭成并不认同，他认为游戏只是一个率先被应用的领域，“PC到家用也是第一个先做游戏，但是它后来在很多领域也有应用。”在他看来，VR要创造的是一个平行世界，VR世界同现实一样，都是三维的，人们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跟我们合作的有做旅游的，有做训练教育的，做展览展示的，做文化传播的，做艺术创作的。国外还有用于治病的，治疗恐惧类疾病。”但郭成慢慢发现，当前一些只奔着视觉功能的VR公司或许跑错了方向。

需要提及的是，VR的关键不是视觉，需要的是更多功能。郭成表示，VR是虚拟现实，不是虚拟视觉，需要充分考虑现实感受。“《头号玩家》里你能触摸别人，跟正常生活一样，在里面能干任何事。如果你只能看不能动，也不能触摸，也不能被触摸，这不是VR。”

当然，现阶段VR行业排名比的不是钱，当年诺基亚比苹果更有钱。“iPhone的出现不是一个偶然，是到那个时间点，其他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具有很强研发历史的，有商业洞察的公司站出来把这件事做了。”郭成认为，VR行业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

（本报记者任晓宁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