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锐 今年4月的一天，深圳市创新先进科技有限公司财务负责人王俊民接到深圳光明区税务局的电话，才知道有“留抵退税”的新政策。通过线上申请，公司账上顺利“多”出一笔44.87万元的增值税留抵退税款。

彼时，深圳刚刚经历了“停止一切非必要流动活动”的疫情防控战。深圳市创新先进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何光向经济观察报记者回忆表示，那笔退税款到得很关键，解决了公司当时最严峻的现金流问题。熬过最困难的时刻，公司订单恢复增长、利润水平也回到了从前。

这是一家小微型智能厨电企业在深圳自4月1日起实施大规模留抵退税政策下的一段经历。

7月14日，深圳市财政局发布数据表示，上述退税政策已惠及全市约7万户企业，其中小微企业占比超过95%，以制造业企业退税占“大头”。同时，截至7月1日，深圳已通过增加财政支出、减免税费、缓交社保等方式落实“助企纾困”资金约517.5亿元。

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月份恢复正增长

这一笔笔对企业而言的“及时雨”款项，另一面则构成深圳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大幅减少的压力。

深圳市财政局发布的信息显示，今年1-4月，深圳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实现1309.8亿元，下降12.6%，主要原因是中央实施增值税留抵退税、制造业中小微企业缓税等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导致的政策性减收。如果单看4月，当月深圳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为255.26亿元，去年同期为457.83亿元，同比下降约44%。

与此同时，1-4月，深圳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实现 1592.0亿元，增长15.1%。其中，卫生健康支出为216.78亿元，同比增长30.6%，1-5月进一步同比增长至41.1%。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解释，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主要包括税收收入和非税收入。其中，专项收入（如土地出让金等）、行政事业性收费收入、罚没收入等都属于非税收入。

深圳市统计局2021年4月统计月报显示，1-4月，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为1499.03亿元，其中，税收收入为1317.2亿元，占比约87%。

转变在5月悄然开始发生。

深圳市统计局5月统计月报显示，尽管1-5月，深圳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仍然累计同比下降10%，但从5月当月看，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为341.89亿元，相比去年同期的335.84亿元，已恢复正增长。

同时，从深圳全市企业生产经营状况看，1-6月全市企业增值税发票开票额同比增长5.5%，比1-5月开票额增幅提高0.3个百分点，6月单月开票额增长7.1%。

一位在全国百强会计师事务所从事企业审计工作的专业人士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结合上述5、6月数据，显示深圳企业发展趋势是向好的，而且转好速度很快，甚至令人有“哇”的感受。“留抵退税相当于直接补充企业的资金流，而6月增值税发票开票额代表销售额增加了，（增长）全靠6月拉动。”她说，大部分的留抵退税是因为“成本过多而销售不足”造成。

上述人士举例称，比如在企业整体成本远高于销售收入的情况下，企业进1000元的货，进项税是1000*13%=130元；但企业只销售其中100元的货物，销项税是100*13%=13元，留抵就是130-13=117元。

根据财政部的解释，留抵退税就是把增值税期末未抵扣完的税额退还给纳税人，而留抵税额主要是纳税人进项税额和销项税额在时间上不一致造成的。

按照财政部公布的退税进度，此次实施大规模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优先安排小微企业，4月份集中退还微型企业存量留抵税额，5、6月份集中退还小型企业存量留抵税额，确保小微企业存量留抵税额今年6月底前一次性全部退还。在此基础上，大幅提前中型企业、大型企业存量留抵退税实施时间。将中型企业退税由三季度提前到5月1日实施、6月30日前集中退还；大型企业由四季度提前至6月1日实施、6月30日前集中退还，确保政策效应在上半年集中释放。

上述从事企业审计工作人士又称，从深圳市财政局公布的数据看，4、5月留抵退税主要惠及中小企，说明税务部门真的做了很多工作。“按照以往，很多城市留抵退税能享受到的估计只有中大型企业，因为他们贡献得多，即使以成都这样的城市为例，企业找到税务局都不一定好办。”她说，还有很多中小企业可能都没有“报税”。此外，留抵退税工作也涉及各种企业可能造假的风险等。

7月6日，深圳市税务局公布的大规模增值税留抵退税等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工作进度信息显示，留抵退税工作前期，以深圳福田区为例，区税务局约1.4万余户纳税人符合留抵退税政策，仅4月就需要完成8000余户微型企业的退税。

财政压力最大时刻是否已经过去

虽然5月深圳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去年同期，单月已恢复正增长，但深圳市统计局5月统计月报亦显示，5月税收收入为257.56亿元，相比去年同期的279.43亿元，仍为负增长；但1-5月税收收入累计同比下降14.1%，较1-4月15.4%的降幅有所收窄。

那么，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以及大规模增值税留抵退税等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背景下，深圳财政收入压力最大的时刻是否已经过去了呢？

“不太好回答，很难说这么具体。”深圳一位在国家高端智库内从事税政研究的学者在回复经济观察报采访时表示。

广东省体制改革研究会执行会长彭澎则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深圳出台了多个“30条”助企业稳经济促增长措施，应该说即使很多退税导致政府短期财政压力大增，但只有企业活下来、恢复良性发展，政府才有可能重新取得财政平衡。

“在疫情还无法完全清零的情况下，怎么做好防控疫情与经济稳增长‘双统筹’，深圳应该探索新路径，为全省全国示范。”彭澎说，留抵退税也是因为疫情防控，企业停工停业停产，没有运营收入。

此前，6月30日，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显示，6月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为50.2%，在连续三个月收缩后重返扩张区间。但从企业规模看，小型企业PMI为48.6%，仍低于临界点，恢复进程相对较慢。

7月14日，财政部召开2022年上半年财政收支情况新闻发布会，介绍了上半年财政收支情况。财政部国库支付中心副主任薛虓乾表示，6月份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企稳回升。

财政部数据显示，上半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05221亿元，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增长3.3%；全国税收收入85564亿元，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增长0.9%。

薛虓乾表示，从后期走势看，下半年经济有望持续回升向好，在此基础上，预计财政收入将逐步回升。

同时，根据财政部数据，今年4月1日-6月30日，全国共为186.5万户纳税人办理留抵退税17222亿元，再加上一季度继续实施此前出台的留抵退税老政策1233亿元，上半年共有18455亿元退税款退付到纳税人账户，已达去年全年办理退税规模的2.9倍。

此外，税务总局统计数据则显示，今年5月全国已退税企业销售收入同比增长10.6%，较一季度加快5.2个百分点，增幅比无退税企业高9.6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