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文茂/文
有朋友常在我面前发这样一种议论,说:三种人不宜读书。悟性太高的人不宜读书,心术不正的人不宜读书,读死书的人不宜读书。朋友的话,“于我心有戚戚焉”。
悟性太高的人不宜读书,此其一也。叔本华在《读书和书籍》等文中,就反对读书,认为“读书时,我们的脑已非自己的活动地。这是别人的思想的战场了”,主张“由自己思想得来真理”,不要把自己的大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这是天才之论。在中国历史上,我最佩服两个读书不多而成就大业的人。一个是刘邦,一个是朱元璋。读《高祖本纪》,刘邦“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没看到他读书的记录,但他也应该略通文字,不然也坐不到亭长的位子。但他“起微细,诛暴逆,平定四海。”“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说明这个人格局很大。刘邦即皇帝位,总结得天下的经验,说:“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刘邦平定韩信、彭越、黥布谋反之乱,回到故乡沛县,“置酒沛宫,悉召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短短三句,既有气势,又有思想。朱元璋年少时条件更差,更没有机会读书。但他的格局也很大,能够审时度势,把文臣武将收归帐下,愿意为他建功立业。当了皇帝也不装逼,圣旨明白如话,通俗易懂。洪武三年,他给户部下发清查登记户口的一道圣旨:“说与户部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只是户口不明白哩。教中书省置天下户口的勘合文簿户帖,你每(们)户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将他们所管的应有百姓,都教人官附名字,写着他家人口多少,写得真着,与那百姓一个户帖,上用半印勘合,都取勘来了。我这大军如今不出征了,都教去各州县里下着,绕地里去点户比勘合,比着的便是好百姓,比不着的,便拿来作军。比到期间,有司官吏隐瞒了的,将那有司官吏处斩。百姓每(们)自躲避了的,依律要了罪过,拿来作军。钦此。”有倭寇来犯沿海,地方官请示应对之策,他下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每(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钦此。”朱元璋还有一道训谕太学生的圣旨也很接地气,篇幅所限,不再引述。有时我想,古代的文人不会好好说话,朱元璋的白话经让一群所谓的大儒给念歪了,以至于中国的白话文运动后推了五百多年……
心术不正的人不宜读书,此其二也。这种人读书越多,做的坏事越多。郑孝胥诗、书都有成就,可惜骨头软,因劝进有功,伪满洲国一成立,他就被任命为国务总理兼文教部总长,大肆鼓吹“王道政治”,充当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工具。再如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之流,书读的不可谓不多,不可谓不精,但他们在中华民族的“大义”面前,丧失了骨气,总结出一套“曲线救国”的理论,卖祖求荣,成为民族的败类。这些人的追随者周作人、胡兰成等人也算得上读书人,也都当了汉奸。前几年,有一批当代的所谓文人,大肆鼓吹周作人、胡兰成的文学成就,宣扬作品与人品要分开论,人品虽差而写的文章还不赖。看来当代汉奸也不少,这些人的书也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读死书的人不宜读书,此其三也。读死书会变成书呆子,食而不化,甚至于成为书橱。这样的人有一大批。《南史·陆澄传》:“读《易》三年,不解文义,欲撰《宋书》,竟不成。王俭戏之曰:‘陆公,书厨也。’”清代叶燮《原诗·内篇下》:“且夫胸中无识之人,即终日勤于学,而亦无益。俗谚谓为‘两脚书厨’。记诵日多,多益为累。”在土地革命时期,以王明为代表的留苏归来的一批所谓的“真正的布尔什维克”,言必称马列,照搬十月革命的经验,不作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文章,给中国革命造成重大损失。毛泽东为反对当时红军中的教条主义,于1930年5月写了《反对本本主义》,提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是必须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在当今社会,读完名牌大学不能融入现代社会,学非所用,学无所用,不能自谋生路,做不到自食其力,这样把书读死了的人为数还不少呢!
我自认悟性不太高,为人还正直,又不会死读书,所以读书、思考就成为我每日必做的功课。
2022年6月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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