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胡群  陈超自2003年迈进武汉的一所大学校园起，就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张招商银行卡——一卡通。彼时，一张带有几朵向日葵的天蓝色卡片可以刷遍校园里的食堂、商超，只需轻轻将卡片靠近刷卡机旁，就可支付校园中几乎所有消费场景。

2008年，陈超办理了人生第一张信用卡，一张额度为一万元的招行信用卡。在随后的多年中，信用卡的额度越来越高，他用那张卡读了研究生、装修了新家。2019年底，他的一卡通颜色也由金色升级为黑色，成为了招行金葵花客户。

近两年，陈超在关注招行App中收益的同时，已很少打开掌上生活App。由于外出旅行、就餐频率大幅减少，他已很少使用信用卡，甚至两年半中一次电影院也没去过。他曾很喜欢掌上生活App中“饭票”“影票”功能，并向身边多位朋友推荐过，但今年至今，却一次也没用过。

不过，在金葵花理财顾问的建议下，他这两年的关注点转向购买理财产品，且2020年、2021年收益比此前要高一些，但2022年至今，相对惨淡。

像陈超这类关注招行理财而淡漠信用卡的人还有很多，这在2021年招行年报数据中可以找到一些根据：招行客户经理通过App连线功能与金卡、金葵花等客户建立线上经营关系，服务客户1264万户，同比增长35.52%；成交金额5611.9亿元，同比增长18.76%。从近三年的年报上看，招行非利息收入中，银行卡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并不理想。2019年银行卡手续费收入195.51亿元，同比增长16.88%，2020年为195.51亿元，同比持平，2021年银行卡手续费收入193.77亿元，同比下降0.89%。

招行年报认为，主要是受到信用卡线下交易量减少的影响。然而，这种金融消费的方式还在持续。

2022年第一季度，央行在全国50个城市进行了2万户城镇储户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倾向于“更多消费”的居民占23.7%，比上季减少1个百分点；倾向于“更多储蓄”的居民占54.7%，比上季增加2.9个百分点。

储蓄也是一种财富管理。《中国银行家调查报告2021》显示，65.7%的银行家认为财富管理是发展个人金融业务的首要重点。囿于疫情影响，信用卡规模增速放缓的同时，财富管理正成为银行零售业务扎堆发力的赛道。

信用卡市场逻辑已变

银行账户和卡数量还在继续增长，但增速已明显放缓。

4月2日，央行发布的《2021年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显示，银行卡数量小幅增长。其中，借记卡84.47亿张，同比增长3.30%；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8亿张，同比增长2.85%。

当前信用卡市场增速持续走低，作为银行消费信贷的主力，作为银行零售业务转型抓手，信用卡正在被重新定位。

以工行为例，2019年-2021年，信用卡透支余额分别为6779.33亿元、6816.10亿元、6923.39亿元，信用卡消费额分别为3.22万亿元、2.58万亿元、2.56万亿元。

建行数据则显示，2019年-2021年，境内信用卡贷款余额7411.97亿元、8257.1亿元、8962.22亿元；信用卡累计发卡量分别达到1.33亿、1.44亿、1.47亿张；实现消费交易额分别为3.15万亿元、3.05万元、3.04万亿元。

通过近三年的数据对比发现，工行、建行信用卡消费额均呈现持续降低态势。

“消费贷今年出现了一定的疲软，这块跟疫情的影响极其相关，开年招行在消费贷领域聚焦优质客群进行持续的营销，总体的状况还算可以，这种回落不是太明显。”招行副行长汪建中在该行2021年度业绩发布会上表示，招行信用卡坚持短期严格控制风险，中期调整资产形态，长期调整客群，目前已对信用卡的客群质量进行大幅度的调整。

招行消费信贷产品强调优质客群覆盖。汪建中表示，从资产上来看，招行对一部分客群实行低价的政策，6%到9%的利率，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总体来看，疫情影响的形势之下，招行管理层认为信用卡面临的风险压力比较大。

“展望2022年，鉴于国内外疫情演变仍会对居民就业、收入和消费造成短期冲击，叠加同业各机构进一步加快对共债风险的识别和清退等因素，预计消费信贷业务短期风险管控存在一定压力。”招行年报称将聚焦价值客户经营，持续优化客群及资产结构。

平安银行董事长谢永林则在业绩发布会上称，“我们把信用卡的准入门槛和额度管理大幅收紧。”

资深信用卡研究专家董峥认为，从年报数据来看，信用卡第一梯队银行发卡业务多少有些“倒春寒”气息。一方面由于这部分银行市场覆盖率比较高，获客难度加剧，规模增速放缓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受到市场环境的影响，以及监管出台相应政策对过度发卡导致的“多头授信”现象的限制。

招行、平安、中信等银行年报还透露，信用卡业务正在通过综合化经营破局，将强化信用卡贷款产品的数字化经营能力，加强消费金融业务与财富管理业务、基础零售业务的联动，深化客户综合化经营。未来，信用卡将可能为领先零售银行综合化经营提供更多的想象空间。

招行年报显示，深入推进借记卡和信用卡的融合获客、融合经营，信用卡客户中同时持有招行借记卡的“双卡”客户占比62.61%，较上年末提升1.91个百分点 。

中信银行信用卡中心方面表示，将进一步聚焦消费需求，深化轻资本转型，积极为客户提供综合金融服务，发挥“新零售”战略下的协同效应，以客户为中心，在主结算、主投资、主融资、主服务、主活动的“五主”客户经营路径中，为客户的信用支付、财富管理、服务与活动，提供一站式综合金融服务。

“深入做实基础零售，全面升级业务模式，积极推进信用卡和借记卡双卡融合打通，推动综合经营、协同发展，持续强化全渠道获客及全场景经营，基础客群保持较快增长。”平安银行年报显示，2021年末，信用卡新户双卡率较上年末上升9.9个百分点，本行卡还款率较上年末上升4.5个百分点。

抢占财富管理

领先的零售银行下一阵地在财富管理。

当前国内领先的零售银行营收/利润占比已超过50%，如建行个人银行业务实现利润总额2147亿元，占全行利润总额的比例达到了56.74%。招行零售金融业务营业收入1773.19 亿元，同比增长14.32%，占营业收入的58.35%。平安银行零售业务实现营业收入982.37亿元，同比增长8.4%，在全行营业收入中占比为58.0%；零售业务净利润214.9亿元，同比增长17.3%，在全行净利润中占比为59.2%。

相比追求新增客户的数量，对存量客户的精耕细作也是一个挑战。

“目前虽有1.7亿零售客户和232万企业客户选择了招行，但其中的大部分仍游离于我们的服务盲区”。招行行长田惠宇在2021年年报致辞中称，2021年是招行的大财富管理元年，全年大财富管理收入在营收占比接近16%。

尽管在过去的两年中，经济受到疫情冲击，但是财富逐渐从低迷状态中恢复。中国居民财富总量的不断增长，财富保值增值服务需求剧增，财富管理市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麦肯锡报告显示，以个人金融资产计算，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二大财富管理市场，预计2025年个人金融资产有望达到332万亿。

“财富管理首次成为银行业个人金融业务的发展的重点。”中国银行业协会与普华永道联合发布的《中国银行家调查报告2021》显示，65.7%的银行家认为财富管理是发展个人金融业务的首要重点。同2020年相比，财富管理排名由第四位上升至第一位，关注度明显升高。

“坚持大财富视角，不断拓宽服务边界，升级服务效能，陪伴和帮助更多客户规划财富、增长财富，加大消费快贷、信用卡发展力度，大零售服务和大财富管理成功破局。截至年末，建信理财管理规模近2.2万亿元，私人银行客户资产超2万亿元，零售利润占比超50%。”建行董事长田国立在2021年年报致辞中称。

“中国商业银行正经历着新一轮的转型变革。”中信银行行长方合英在2021年年报致辞中表示，全社会储蓄、金融资产结构乃至整个社会财富格局都在发生重大变化，国民财富管理需求将日趋旺盛，财富管理的大时代已奔涌而来，中信银行将致力于成为“客户首选的财富管理银行”，打造以财富管理为核心的新零售体系，全面提高零售业务盈利贡献，开启中信新零售增长第二曲线。

自2016年末启动零售转型以来，平安银行零售业务方面，截至2021 年末，财富客户数突破百万户，是2016年末的3倍；私行客户数近7万户，是2016年末的4倍；管理零售客户资产规模突破3万亿，是2016年末的4倍。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编制的《中国财富管理能力评价报告（2021Q4）》显示，家庭资产配置方面，居民大类资产配置向权益类资产转移，银行是家庭主要选择的财富管理机构，占比达64.2%。其次为互联网理财平台、基金公司和券商，占比分别为20.4%、17.6% 和 10.2%。

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当前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中，储蓄存款仍是大头。以工行为例，2021年末个人金融资产总额16.96万亿元，其中个人存款124979.68亿元，占比高达73.70%。这将为财富管理业务提供了巨量的资金池。

田惠宇认为，财富管理赛道上已涌现大量参赛者，谁能率先实现从“以自我为中心的产品销售”到“以客户为中心的资产配置”跃迁，谁就能占领“摩天岭”，构筑财富管理真正的“护城河”。从企业经营逻辑出发，销售、采购、资本运作、数字化转型、产业链与投资链布局、高管和员工的个人需求等多维场景，越来越难以割裂。招行将把投行、商行、私行、科技、研究等分散的能力整合起来，在客户界面构建“投商私科”一体化服务，打造招行独有的一体化、全方位服务特色。

“中国的零售银行业务现在进入了一个全新时代。”中信银行副行长吕天贵表示。

在吕天贵看来，国家对实现共同富裕、提高人民财富提出了新的要求，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8万元，个人资产配置也从多元化向金融资产逐步转移，客户对投资有了新的需求；另外在净值化转型和居民投资的公募化趋势下，客户投资有了新的难度；Z世代的快速成长与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双重叠加，财富管理需求正在从单纯资产配置向全生命周期转变，全生命周期下为客户提供财富管理配置服务，需要有新的方法。这些都是新时代下新机会，只有重构零售能力，才能把握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