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必轩/文 当地时间2月28日，欧洲议会国际贸易委员会（INTA）以19票赞成、20票反对、3票弃权否决了该委员会内部提出的碳关税“修正意见稿”。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立法程序节点，影响如何？本文在此略作梳理。

2021年7月14日，欧委会提出了设立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俗称“碳关税”）的《立法草案》。在该机制下，欧盟计划对进口产品的碳含量收费，以使进口产品承担与欧盟本土产品相同的碳排放成本。这是全世界第一个正式酝酿的“碳关税”措施。

欧委会拿出《立法草案》是CBAM进入立法程序的第一步，下一步是由欧洲议会（代表欧洲全体公民利益）对《立法草案》提出修正意见。再之后，欧洲理事会（代表欧洲各国利益）也参与进来，对欧洲议会的修正意见再提意见。最后，只有当欧洲议会和理事会的意见达成一致时，才得到我们最终看到的法律文本。

现在“球”已经传到了欧洲议会那里。在欧洲议会内部，关键角色是环境、公众健康和食品安全委员会（ENVI）和国际贸易委员会（INTA）。环境委员会的任务是负责起草代表欧洲议会立场的CBAM《立法报告》。环境委员会的穆罕默德·查希姆（Mohammed CHAHIM）议员负责起草这份报告。今年1月初，查希姆起草的《立法报告》初稿已在网上公布。从目前公开的日程看，5月11-12日，环境委员会将对查希姆的报告进行投票。如获通过，它将在今年6月由欧洲议会进行全体审议。如审议通过，《报告》将成为欧洲议会对欧委会之《立法草案》的正式意见，交由欧洲理事会研判表态。

虽然是由环境委员会负责起草《立法报告》，但它也需向国际贸易、预算、发展、产业等其他7个委员会征询意见。其中国际贸易委员会的意见最为重要，因其独具与WTO规则及欧盟自贸协定相关的专业知识与判断。在国际贸易委员会内，卡琳·卡尔斯布罗（Karin Karlsbro）议员负责起草意见。她的《意见稿》已于去年11月29日公布。但是昨天在国际贸易委员会的投票中，这份《意见稿》以一票之差未获通过。这意味着委员会未能就如何修改欧委会的CBAM方案形成统一意见，因此也就拿不出一个给环境委员会的正式建议。

相较于欧委会提出的CBAM方案，昨天夭折的国际贸易委员会《意见稿》更为激进。笔者曾撰文详细分析了它所体现的重要变化。下表对比了欧委会、欧洲议会环境委员会、国际贸易委员会的CBAM设计方案。

国际贸易委员会的《意见稿》未获通过肯定与欧盟高耗能产业的反对有关。在国际贸易委员会投票前一周，代表欧洲水泥、铝、钢铁和化肥行业的5个协会发布了致委员会的联合声明。从这份声明看，欧盟产业最反对的是加速取消免费排放配额和电价补贴。它们主张，在欧盟碳价不断上涨的情况下，从免费排放配额快速过渡到CBAM可能会严重损害欧盟产业的竞争力。昨天投票后，马上有欧洲议员欢呼这是欧盟产业的胜利，表示CBAM和绿色转型必须是“产业友好”的。

影响昨天投票结果的，也许最重要的因素是投票的时间点。俄乌危机撼动了世界能源格局，使能源安全、气候变化、经济安全等各种考量的权重都发生了变化。总之，一切都更不确定了。在这种时刻，以气候为基础的贸易措施将何去何从，让我们持续关注。

（作者系中国碳中和50人论坛特邀研究员、海华永泰（北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