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供图）

 记者 谢楚楚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比别人承受得多一些。

12月17日，由孙海鹏执导、张苗担任监制的国产原创现实主义喜剧动画电影《雄狮少年》全国上映。影片讲述了留守少年阿娟和好友阿猫、阿狗在退役狮王咸鱼强的培训下参加舞狮比赛，经过重重磨砺，最终凭借满腔热血和冲劲，成为自己心中“雄狮”的故事。

这部电影的标签有很多：现实主义，国产、原创动画。当这些词汇汇聚在一起时，这部电影就成为了中国动画电影道路上的一次大冒险。而正是天生的冒险基因，它所承受的压力就要更大。

与市场主流预期相反，它还没有“爆”。截至目前，《雄狮少年》票房约8000万。

“这个是一直想到了的。”关于破圈难的问题，《雄狮少年》制片人张苗接受采访时如此回应。

2020年12月，张苗带着团队创立北京精彩。他认为，《雄狮少年》一方面代表了公司的创新决心，另一方面也能验证现实主义动画电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电影上映之际，张苗同步推出了一系列从实体产品到音乐、画的艺术衍生品。也许很多人没想到，电影人喊了几年的内容长尾效应，最终在2021年收官之际的《雄狮少年》身上正式开启了实践。

原创野心

要想明白了，张苗才敢做。《雄狮少年》算是他严格意义上首部制作出品的动画电影，“要做现实主义、要原创”。

这个想法又是矛盾的。在决定自己做动画之前，张苗与业内众多优秀的动画电影人聊天时，他还会说，传统经典IP是国漫的重要支撑，应该坚持把这方面做好。但到了自己做，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原创，“经典IP改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特别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神话的。”可能是电影人的执拗，总想做点不一样的。

“动画是电影表达非常重要的一种。如果说真人实拍是一种方式，非真人的动画就是电影第二条腿。这两条腿一起迈，才能够往前跑得更快。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张苗说。

但其实他想做的事情更大，“原创动画一个好处就是，所有这个电影生产出来的内容，都是有广泛应用空间的。因为属于自己。”

《雄狮少年》作为起点，张苗还计划推出系列动画电影《铸剑少年》、《逐日少年》，加上真人电影《敦煌英雄》、《排雷部队》、《太空春运》，六部电影就构成“中国少年宇宙”概念。对此，张苗解释道，它就是一个内容矩阵。虽然不确定六部电影是否足以支撑起这一想法，但他认为，电影故事之间，无论是物、情节，还是主题，只要同频共振，就能让作品之间或多或少地相互助力，“现在很多原创，从IP运营角度看，不相互助力的话，其实都还是蛮吃力的。”

“现实主义+原创”，筹备《雄狮少年》时，张苗已不再过多考虑这个组合究竟有多难实现，而是想“我们心目中一部完成度很高的高质量动画电影，它的周期到底是多长？”他决定要大幅度压缩动画制作的周期。最终，24个月，《雄狮少年》制作完成。其中整个采风、创作时间不到一年。

“我们很难去判断未来三五年以后的市场是怎样的，但往后一两年的市场，我大概能够判断出，这是以后日常的一个极限时间。”张苗说，动画电影制作的关键在于流程管理。他敢肯定，《雄狮少年》已让孙海鹏导演的团队在制作流程上收获了实践经验，能为后续以一个合理的周期制作动漫电影提供参考。

张苗想把舞狮拍好，即要超过现在能想到的实拍舞狮效果。这不仅对现实细节的洞察提出高要求，也更要求渲染功夫。其中，影片渲染难度最高的画面，一帧需要10个小时。按照一秒钟有24帧计算，一秒钟的渲染时长就是240个小时，“当时我们找到了国内所有能够调用的渲染力量，一起10个小时一帧地渲染。”

破圈

电影上映后，张苗最在意的反馈可能是：“哪钻出来这么一部动画电影。”他能感受到外界对于这样一部电影的不解。

“感觉他偏离了‘强刺激、强共鸣、强共情’的理念。”一位影视资深观察人士依稀记得张苗曾提出的打造爆款电影的“九字真言”。

这种不解也反应在了市场层面。电影正式上映前，市面上对票房的预测不一。目前上映一周，外界也十分关注票房最终走向是否能达到预期。

“理论上它就是一个‘三无产品’”张苗也谈到了影片的破圈问题，“没有任何支点，既没有大卡司，也没有大IP，也没有题材的红利。”

为什么还要做？“如果再绕着道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成了。”张苗当时高度认同孙海鹏提出的舞狮与留守少年故事想法。在他看来，舞狮的狮头足够支撑去表达国潮风格。更重要的是“留守儿童”群体值得被关注与表达。

“一开始是想做给主流观影群体看，但在创作过程中发现，观影群众是有可能扩展至5岁儿童，甚至60岁群体。”张苗认为，《雄狮少年》与《飞屋环游记》性质类似，是一个适合全年龄层观影的现实主义动画作品。

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最终票房高达50亿，成为至今无法超越的国漫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白蛇》等国漫代表电影均取得了超过5亿的票房。2020年的《姜子牙》票房突破了16亿。

上述观察人士认为，《雄狮少年》如今所面临的局面，除IP改编的因素之外，设计感也很讲究，“当年哪吒可爱调皮的形象就是一种强刺激，才会促进破圈。”

不过，圈也在一点点破。根据国家广电总局专资办数据，12月22日《雄狮少年》票房为414万，较前一日票房略有回升。不少观众也在观影后感叹，国漫让人更值得期待。

“干就是了”

如果要问《雄狮少年》的创新之处是什么，张苗很容易就能回答上：“这部电影从头到尾都在创新。”其中，最为明显的一点在于，《雄狮少年》走在了业内长期呐喊的内容商业变革的前端。

看过电影的观众可能都会被片中恰到好处的配乐所吸引。热度最高的当属由九连真人乐队献唱的片尾曲《莫欺少年穷》。《雄狮少年》是一部广东地域属性较强的影片，而九连真人正好是一支来自广东以客家语为主要音乐语言的乐队。这也是他们首次与院线电影合作。

这是张苗一开始就埋下的小心思。

“我做这个创业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想探索一下，除了内容本体能够产生的收益以外，怎么去收割这个内容的长尾效应。”张苗谈到，迪斯尼一个电影5亿票房，衍生品卖两个亿，虽然是一个极致的例子，但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

《雄狮少年》上映之际，由IP运营部门专门负责的衍生品也在同步活跃：推出原声黑胶唱片、在丸卡平台上发售《雄狮少年》数字衍生品、与也造合作发售同款积木，并与各公司合作发售同款服装、酒等等。

不限于物理概念的实体衍生品，张苗想借助《雄狮少年》在内容衍生有更多探索。

张苗介绍道，《雄狮少年》有一个线下沉浸娱乐场所，类似剧本杀，但并非传统地读剧本，而是另外一种状态。另外，影片还将与各种艺术表现形式融合，例如几十位当代艺术家同时都以《雄狮少年》为统一主题进行各自风格的艺术创作，从画到音乐，都与影片在同一主题进行同一方向的表达。这些都可称为“内容性衍生品”。

“我原来也有惰性，可能一头扎在传统追求内容的宣发领域。这次觉得不管怎么样，带着团队一定要拿出专门精力来做这方面的事情。不管多难，干就是了。”

很多场合下，谈及自己的创业公司，张苗总是会提到“影视2.0”的概念，“我们电影人，不能把自己限定这么死，只做电影，其他的都不碰，这个不对。还是要对不同赛道进行学习和尝试。还有就是内容长尾收益的可能性探索。这也是这个内容公司的立身之本。”

张苗依旧能感受到“寒冬”，无论是疫情，还是资本，但他也看到，观众对于本土优质内容的需求一点也没变，“哪有没挑战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