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紫宸 作为一个占全国约20%能耗和碳排放(直接和间接)的行业,中国钢铁的减碳是国家节能减碳版图上的一支“大动脉”,与此同时,钢铁的降碳又面临诸多现实挑战,这既包括技术层面也涉及到政策层面。
12月15日,在第二届中国钢铁低碳发展目标与路径研讨会上,清华-力拓资源能源与可持续发展联合研究中心主任麻林巍说,钢铁行业碳减排牵连面广,这些创新技术有很多超出了钢铁的范围,涉及了能源、化工,甚至农林业多个行业与钢铁行业的整合,诸如废钢、钢铁需求的引导控制,甚至涉及经济发展模式。
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程会强认为,从政策层面看,至少有四个方面需要关注。
第一是废钢。程会强认为,现在钢铁行业如果要推行短流程,废钢原料的不足是非常大的制约。原料问题可以从多个角度解决,如提升国内市场回收率等。其次,政策对废钢加工利用企业要采取一些优惠政策,从工信部已经公布的8批废钢加工企业看,478家企业中只有215家企业享受到了税收即征即退政策;再次是进口,2020年国家公布了再生钢铁原料新政策,允许优质废钢进口,未来这个口径可以进一步扩大,这是循环经济的基础。
第二是电力保障。程会强认为,核心电价应该成为企业成本当中的助推器,而不是一个阻碍因素。未来要推行电炉炼钢等,电价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第三是技术配套问题,当前推行氢能还原炼钢,但制氢成本的问题,氢的储存和运输等环节都要有相关的配套政策,此外,碳捕捉、封存技术也需要配套政策的推进。
第四是行业即将面临的碳交易问题。程会强认为,钢铁行业下一步要真正促进国家“双碳”目标实现,就要大规模进行碳交易市场,而从净利润来讲,目前一吨钢利润只有20元左右,而目前碳交易价超50元/吨,按照欧洲碳市场的情况,甚至有可能到达到100、200元/吨。
“如果按照100、200元/吨来看,钢铁要买配额,净利润就不足以支撑。从这个角度看,如何制定有利于钢铁行业进行碳交易的制度政策也迫切需要研究。”程会强说。
力拓集团亚太地区高级技术总监宋阳升在当天的讨论中也认为,没有低碳政策,钢铁工业的行动根本达不到目标,所以一定要制定低碳政策,使钢铁工业能够行动起来减碳。但他表示,制定减碳的时候钢铁工业有两个问题需要面对,一是怎么平衡钢铁工业的发展和减碳的关系问题,二是怎样在减碳的同时保持中国钢铁的竞争力,这两个问题都非常重要。
“世界钢铁协会预测,到2050年,有大概22亿吨到26亿吨钢铁需求,中国钢铁的产量也不会有太大下降,这是因为中国的工业化、城镇化还在进行当中。所以减碳不能抑制钢铁发展,反而应该使我们钢铁工业更持续的发展,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考虑。”宋阳升说。
在宋阳升看来,中国钢铁工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形成了非常大的优势,成本为全世界最低,如何在减碳的过程中保持钢铁的竞争力是非常重要的。
宋阳升认为,制定钢铁减碳政策时要考虑现实。这些“现实”包括:第一,钢铁工业目前90%采用的是高炉转炉流程,并且钢厂都比较新,短时间内很难淘汰;第二,中国钢铁工业能源结构与其他国家不太一样,电炉比例比较少,高度依赖煤炭,钢厂自发电比例也比较高,在这种情况下,钢铁工业低碳化是能源转型的问题,从碳转成氢或者转成其他能源,而这个转型技术难度颇高。
第三个“现实”是,目前的钢厂电耗很大一部分是自发电,如果2060年实现碳中和,钢铁工业的电耗将是目前的3倍,甚至更多,中国电力行业是否准备好了生产这么多绿电的能力?
最后一个“现实”,欧美有天然气,也有高品位矿石,天然气直接还原配合电炉就可以达到比较低的碳排放,这就意味着欧美国家纯氢技术在技术和经济可行之间有很长的时间窗口,一个20年,甚至30年窗口,减排压力也会因此大大变小。而中国没有这个优势,如何从高炉碳基流程跳到纯基流程,实现这样巨大的跨越?
“我对国内钢铁减碳有几个建议:其一是加大刺激力度,改变高炉流程目前的效率,这几年进步很大,但和欧美相比差距还是有的。其二是电力政策,在短期来讲,钢厂自备电厂碳排出来以后怎么计算是比较难的问题,长期来看,是要绿电。其三,天然气开发氢过程当中,我们国家应该加大科研力度,加大政策支持,力拓也愿意在这方面做出贡献,例如研究如何利用纯氢直接还原铁。”宋阳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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