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以人为本 才能释放巨大动能 |经济的韧性系列评论

宋馥李2020-09-25 19:57

关键词:城镇化 

宋馥李/文 每一段激荡人心的城市史,都蕴含着一些共通的规律。

上半年,我阅读了深圳建城史,有这样一点发现:40年建成的这座一线城市,“奇迹”背后有一些历史必然。当全国的人才流动铁板一块,深圳特区敲开了一个小口,引发了人口的迅速集聚。建市前三年,深圳城市形态只是一个小镇,更多的是待开发的山包和水塘,但那时的“深圳户口”十分诱人,无数人奔赴这个荒蛮之地,只为了让自己离散的家庭能够共用一个户口本。

另一段故事同样令人感喟。2019年下半年,我去了刚刚“由镇变市”的龙港,拜访了陈定模。1981年,小镇一把手陈定模,胆大包天地要创建一个“城市”,在一片海滩空地上,啸聚四方百姓,让他们自己解决口粮进城落户。你能相信吗?无数人携家带口奔涌而来,一夜之间形成了一座城市,虽然一直叫做镇。那些早期移民,如今已繁衍到了第三代、甚至第四代,才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市民。

当你认真溯回到历史现场,会发现很多城市的形成、壮大,只是顺应了历史潮流,释放了人们进城的热望。仅此而已。

城市,由人集聚而成,人们分工协作,交易不同的商品和服务。中国有几千个县城、集镇,早已是城市形态,却没有城市名分,这便意味着它们能提供的公共服务有限,在资源分配上处于弱势。

2019年底,中国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为44.38%,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6%,中间有16.22%的差值,对应着2.3亿左右已在城镇生活的人,他们还没有落户,还不能享受基本的公共服务待遇,更谈不上成为新市民。

新成长的一代人,很难理解曾经的“户口焦虑”。一些80后应该有这样的记忆,当你从农村考上大学,入学报到前,要去村委会开一份粮油关系迁移证明,一个鲜红的印戳按下,代表你从此脱离“农民”身份,变成吃供应粮的城市市民。

那时,在城乡二元经济体系下,读书、参军的目标,不止是为了知识、为了工作,还有一个根本驱动力——“跳出农门”。放下锄头,进得城去,不止是职业的变化,更是身份的转换、阶层的跃迁。

农民进城和城镇化,就是这件事儿的一体两面。一种是自下而上怀揣热望的个体视角,一种是自上而下冷眼旁观的宏观视角。撇开一切统计意义上的逻辑,人们追求美好的城市生活,仍是城镇化的底层逻辑。

今天,我们谈新型城镇化、谈人口流动、谈户籍改革,本质上都在谈一个事儿:那条进城的路,还有几道坎儿?40年来,中国城市的户籍制度总体上是严防死守,在享用人口红利的同时,以戒备的心态看待外来人口、看待农业人口。因此,永远有数量庞大的候鸟,在城乡之间漂泊。

今年以来,最高决策层提出了“要以新型城镇化,带动投资和消费需求,推动城市群、都市圈一体化发展体制机制创新”,这是改变这一僵局的时机吗?

从2017年至今,越来越多的城市撤防,宣示要迎接外来人口。专家们呼吁要实现人的城镇化,而不是房地产的城镇化。这显然是针对过去几十年的积弊而言,必须防止“人的城镇化”不要异变为口号。

但我们仍然能从中嗅到浓烈的功利性,各种貌似激烈的“抢人大战”,冠以美名的“人才计划”,其实是在苛刻地筛选城市市民:学历、年龄、进专业、职称、纳税额……更有甚者,城市的新增人口,就是为房地产去库存而开源。

扭转这一功利的趋向并不容易。过去多年,正是一些地方以房地产为抓手盲目造城,将城镇化导向歧途。

今天的农民,还有奔赴城市的热望吗?答案是肯定的。以人为本的城镇化,当然主要是农业转移人口的市民化。那些走进城市的农村人和异乡人,怀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创造财富的过程,本身就是生产力的解放。

不止是更多的工作机会、更好的教育环境、更便捷的医疗资源,或者可以休闲娱乐的城市广场,都是最朴素的追求。2019年,强县变市重新开闸,中国的城市数量将加速攀升,诸多早已具有城市形态的镇,将获得城市名分。

但面向未来,怎样提高城市的公共服务水平,才是城市的本义。

城市群、都市圈等作为城镇化主体,充分释放城镇化蕴藏的巨大动能。人们进入城市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顺应这一历史潮流,抬起进城路上的政策横杆,填平公共服务的纵横沟壑,才是正确的历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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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版主编
城市与政府事务院长
专注地方时政和区域经济,以中观视角观察中国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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