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郑淯心 广州、东莞报道 商场里的包装盒都去了哪？

9月17日，在东莞的美盈森（002303.SZ）厂房门口，一辆装着原纸的玖龙纸业（2689.HK）的车辆驶入工厂，经过一系列工业化流程后，一张张纸变成包装盒，再运输到宜家商场。而商场里用过的包装盒正是这些新包装盒的原料，他们在完成包装使命后，经过简单打包运往玖龙纸业，由玖龙纸业把废弃纸重新加工处理成纸浆，再做成原纸，运往美盈森，制作称纸盒，由此循环往复。

宜家在中国大陆地区的零售商场每年约产生18000吨的废纸板。一般来说，1吨废纸板经回收处理后，可以产生0.83吨的新产品包装，从而能够避免21棵树被砍伐，节省40吨的用水和600千瓦时的用电。如果对商场产生的废纸板进行回收再利用，可以满足宜家商场目前15%的产品包装需求量。

宜家方面对记者称，中国作为宜家全球重点关注的市场之一，也是宜家践行“2030循环宜家战略”的重要根据地。宜家的目标是到2030年, 将采用新的循环设计原则设计所有产品，全部使用可再生和回收材料。

一张纸如何循环利用

在广州的宜家番禺商场，记者看到工作人员把商品拆掉包装后，把包装盒暂时藏在顾客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有专人将包装盒统一运输到商场后方，进行压实处理，之后废纸们被打包运往玖龙纸业。

玖龙纸业集团成立于1995年，是世界知名造纸集团和中国造纸龙头企业，年总产能约1800万吨。集团主要生产各类环保包装纸，宜家是玖龙纸业的客户之一。

宜家与玖龙纸业于2015年建立合作，主要做废纸板循环项目，纸板被回收处理为纸盒的原材料，宜家的需求是要保证宜家产品包装的环保和坚固，同时也要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和树木的砍伐，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玖龙纸业东莞基地总经理张益安对记者称，废纸不是垃圾，在国内外早已实践回收废纸、回收制成纸浆再做成纸，这种做法减少浪费保护环境，同时成本也更低。

这一循环的挑战是，纸被多次循环利用后，纤维会越来越短，韧性也会下降，如何保障“废品”变成品的质量是玖龙纸业要做的。

张益安介绍，纸张的坚固稳定可以通过原材料的配比实现，玖龙纸业从全球回收废纸，根据不同纸张的特性进行加工融合再造纸张，如果是制作高端产品，除了回收的废材料，也会添加树木原浆来保持韧度，但大多数是用回收材料。

经过一系列工序后，一张新纸就成型，装车运输去美盈森工厂门口。

美盈森从事轻重型环保包装、电子标签产品的研发、生产与销售。2010年，美盈森和宜家开始合作。美盈森负责把玖龙纸业运来的纸做成纸盒，在过程中，也会产生边角料，这些边角料被回收打包，再运给玖龙纸业，由其制作成纸再运给美盈森。

美盈森集团副总裁兼董事会秘书刘会丰介绍，和宜家合作后，公司更注重可持续发展。仅东莞美盈森厂区，在今年1-7月间就回收了12866吨，相当于减少了近21.9万棵直径20公分的大树砍伐。

可持续发展和节约成本结合

刘会丰介绍，和宜家的合作带来的成果不仅仅维持在公益层面，这种可持续生产模式也帮助工厂节约人力物力成本。

他举例，以玻璃灯罩包装优化为例，原来需要1平方米的纸，优化后需要0.73平方米，这是节约了材料，其次是节省工时25%，降低了人工成本。

废纸板循环项目只是宜家推进循环业务模式的缩影。对宜家来说，循环业务意味着将原有的“获取、制造、丢弃”的线性模式，调整为重新利用、翻新、再制造和回收的循环模式。

要做到这种循环模式，首先要从产品设计开始。为了全面了解全球回收材料的可用性，宜家设计团队分析了97种材料，并在木材、塑料、纸张、金属和纺织品领域确定了重点材料，优先在这些领域发挥最大的循环能力，如今宜家60%的产品都已基于可再生材料生产。

宜家产品设计开发中心产品设计开发师陈君对记者称，在产品设计之初就会考虑到如何将这款产品回收循环利用，洒水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完成商品运输后，产品的包装就完成了它的使命，被用户废弃掉了。多玛洒水瓶的瓶身就是采用回收的塑料包装薄膜再造吹塑而成。再比如宜家的夹子，为什么一套里面是八个？这是为了在运输时更好地摆放节省空间。陈君称，目前宜家对回收材料比较严格，要对材料溯源管控，一些回收材料比原生材料的价格要高。

那么，实现了可持续的战略，又如何实现经济发展呢？

宜家亚太区陆运及多式联运副总经理金臣佳称，一件产品的成本并不只在于生产成本，运输成本也占比较大。他称，装运箱里30-35％是空气，如果装不满，意味着更多的运输量、更高的成本和更多碳排放，所以要提升装箱率。从三排装到四排装，尽可能装满集装箱是金臣佳的策略之一，他称一直和空气做抗争，经过产品设计的调整和装箱设计的调整后，宜家运输车的装载体积从46.78立方提升到61立方，二氧化碳排放降低23%。

同时，宜家也在增加水运、铁路等多式联运组合法降低碳排放。

金臣佳介绍，一开始推广多式联运时，一些供应商很抗拒，因为有的需要新能源车、有的担心拆分运输方式成本更高，但在真正推行后，供应商也发觉通过这种战略，可以提升成本优势，金臣佳将其称之为“把情怀当饭吃”的项目。

宜家采购及物流东亚区总裁陈慧称，宜家在进行转型，这种转型是一种更加开放链接的商业模式，以产品为核心，链接上游供应商、下游消费者，希望到2025年消费者能买得起、买得到、买得安心。买得安心其中一个维度就在于使用的原料是健康的、可持续的、可被回收的。陈慧称，宜家将不断加大对中国的投入，做到100%可循环设计产品，2030年所有材料可再生可回收。

今年，宜家和天猫签约入驻天猫开旗舰店，也成为宜家在全球开出的首个第三方平台的线上官方旗舰店。宜家中国区总裁安娜库丽佳曾介绍，加入天猫平台将为宜家进一步打开在中国的线上市场，除了可以进行渠道拓展，安娜还将此视为宜家中国战略的重要里程碑。宜家中国正通过调整线下门店的工作模式，维护员工和消费者的健康与安全，同时，进一步优化线下的购物环境，为消费者提供最优的消费体验。

越来越多的企业样本

刘会丰介绍，近几年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观念在突飞猛进的养成，和宜家合作后，美盈森提升自己业务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的观念，也输出给其他的客户，“所有重要客户来都给他们看纸卡板，现在很多客户也意识到可持续经营的好处，现在有十多个客户也签约使用纸卡板”。

贝恩公司全球合伙人、大中华区战略业务主席朱永磊对记者称，今年疫情对企业在社会责任方面的投入有比较明显的刺激和推动作用。

疫情态势趋稳后，即使面临疫情带来的运营和盈利压力，68%受访企业仍表示未来1-2年将制定可持续发展战略；此外，接近70%受访企业愿意保持甚至增加社会责任相关的预算。同时，疫情也推动了对于健康相关课题的重视度：49%和45%的受访企业表示将分别增加在环保和应对气候变化以及公民健康两个方面的投资。

今年八月，贝恩发布的《中国企业之社会责任之路》报告称，企业一直以来都是我国社会捐赠的中坚力量：参与捐赠的企业数量和捐赠总额均一直稳步增长，过去五年，70%的公司先后在公司官网开辟企业社会责任专栏，实现了“从无到有”的重大突破。此外，超八成公司在年报中有特定的章节披露企业社会责任相关事项以及定期发布独立的企业社会责任报告。

贝恩发现，随着我国企业越来越多地投身于各类社会责任项目，先行者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如果想最大化地发挥企业社会责任影响力，“授人以鱼”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如何打造一个可持续的自我推动的闭环生态系统和动态过程。企业认识到，只做单纯的“捐赠”或者“小而美”是不行的，这个模式需要能够复制、能够大范围应用，才可以做下去。

贝恩公司全球合伙人刘湘平对记者称，超过七成的受访企业表示在未来几年他们将考虑调整企业社会责任的开展形式，更多地关注长期可持续发展的项目，并倾向于多方联盟的模式。

宜家表示，中国是除瑞典以外，唯一拥有完整宜家价值链的市场，涉及产品设计、测试、生产、采购、仓储及配送、零售、购物中心、数字创新等各个领域。宜家会供应商一起践行可持续发展战略。宜家的目标是到2030年，将采用新的循环设计原则设计所有产品，全部使用可再生和回收材料，在发展业务的同时实现100%循环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