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高飞昌 当下的汽车行业格局中，由吉利汽车、长城汽车、长安汽车组成的第一梯队已经稳固了三年。自主三强与第二梯队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很远，但自主车企三强之间的角逐和较量并未停歇，一些新变化也正在发生。

乘联会数据显示，三家车企前8个月累计销量分别为：吉利71.87万辆，同比下滑10.0%，长安53.75万辆，同比增长17.3%；长城40.06万辆，同比下滑20.6%。今年前8个月，长安汽车累计销量反超长城，上升至第二名，长安还是今年来为数不多实现销量正增长的车企。

销量层面的变化直观反映出自主三强在市场端的竞争力，但衡量一家车企的真正实力还需从更广泛的指标去综合考量，这包括产品结构、研发投入、产能利用率、采购与供应链能力、国内与海外业绩，等等方面。三家车企目前的产品销售结构迥异，长城汽车是三者中唯一专做SUV的企业，而吉利、长安则拥有轿车、SUV以及MPV的全产品线，但各品类的比例存在差异。不同的产品结构下，各车企应对市场波动的能力不一。

此外，吉利、长城、长安均为上市企业，它们的盈利能力、偿债能力也对企业发展至关重要。根据今年上半年各车企发布的半年报，吉利汽车净利润为22.97亿元，同比下滑43%；长城汽车净利润11.46亿元，同比下降24.46%；长安汽车净利润26.02亿元，同比增长216.17%。单从数据上看，长安汽车净利润表现更强劲，但事实也并非如此。

从更全面的维度去看，自主三强到底处于怎样的水平，他们的优势是什么，劣势在哪里？

三强重排座次

2017年之前，中国自主车企的销量格局变动很大，销量冠军“各领风骚没几年”。自主车企销量老大的位置，先后有奇瑞、长城、长安，吉利待过。其中，奇瑞汽车在2012年之前曾连续十多年居于自主品牌第一，2013年后被长城汽车超越，至今也没能回到冠军位置。而此后，长城、长安又各自当了两三年的冠军，很快就又被后来者吉利超越。

目前的三强格局形成于2017年。当年，吉利汽车销售突破124万辆同比大增63%，一举成为新晋自主车企销冠。长城汽车在2018年销售105万辆，位居第二。而早从2015年就销量超过百万辆的长安汽车，虽然在2018年丢掉了自主老大的位置，但依然排在自主第三。

来到今年，自主车企三强格局有了新的变化。从1-8月份三家车企的绝对销量数字来看，吉利比长安多18万辆，而长安比长城多13.7万辆，三者之间不再如前两年那样“贴身肉搏”，而是拉开了距离。这其中最主要的变量在于长城汽车。

长城汽车早从2016年开始，就已经达到106万辆销量规模，此后的连续四年时间里均保持着年销过百万辆，逐年涨跌幅不大。吉利汽车销量最高点出现在2018年，为150万辆，2019年同比下滑9.3%至136万辆。从今年前8个月来看，吉利汽车与长城汽车均出现销量同比下滑，但是吉利汽车下滑幅度为10%。即便是长安汽车，在2018年和2019年的同比下滑幅度也未超过10%。

相较之下，长城汽车今年前8个月则大幅下滑超过20%。基于目前三家自主车企的销量涨跌情况，今年接下来四个月三者的销量情况将重构三强座次。

品牌打法各异

自主车企三强目前均走多品牌发展的路线，这也是当前大多数自主车企的选择。吉利汽车旗下包括吉利、领克和几何三个品牌，长城旗下包括哈弗、WEY、皮卡和欧拉四个品牌，长安旗下则包含长安品牌、欧尚品牌、凯程汽车和计划推出的中高端AB品牌，同样为四个品牌。

但从产品结构来看，三者之间的差异明显，这主要表现在SUV的销量占比方面。SUV目前是几家车企都依赖的增长主力。长城汽车从2014年开始放弃轿车研发，专注于SUV，目前成长为SUV专业户。长安汽车在2018年SUV销量占比曾超过80%，但与此同时长安汽车的逸动、悦翔系列轿车销量大减。吉利从2016年上马SUV后销量开始大幅跃升，一路涨至2018年的150万辆高点。

不过，随着SUV的热度冷却，各车企的增长速度遇到挑战。乘联会数据显示，2020年前8个月，轿车累计销量514.3万辆，同比下滑19.3%，SUV累计销量512.5万辆，同比下滑9.2%。虽然轿车同比跌幅更大，但SUV的增速已经不可与往年同日而语。2012年-2016年间，SUV复合年增长率曾高达40%。

2019年，吉利的轿车与SUV销量占比分别为38%和59%，长安汽车轿车和SUV销量占比分别约为20%和75%。但专注于SUV的长城，则遇到了增长挑战，目前哈弗H6一款车独占长城总销量约三分之一的份额。MPV方面，三者均未有过多布局，吉利仅有嘉际一款车，长安品牌则有凌轩一款车，另外是欧尚品牌的中低端产品。

除了销量结构的差异，是否推出中高端品牌是三者又一个较量重点。长城在2016年推出了中高端品牌WEY，吉利在2017年推出领克，但很早就提出品牌向上突破的长安汽车，尚未推出中高端品牌。目前WEY累计销量超过35万辆，而领克也超过30万辆，这两个中高端品牌为各自企业带来了增量，也提升了企业毛利率。

根据各车企2017年-2019年的财报数据，吉利汽车的汽车销售毛利率分别为19.46%、18.32%、14.74%。长城汽车同期汽车销售毛利率分别为18.43%、16.69%和16.22%。长安汽车没有公布具体的汽车销售毛利率，但从综合毛利率来看，其分别为13.31%、14.65%和14.68%。长安的综合毛利率不及或仅相当于其他两家车企的汽车销售毛利率，这意味着长安的汽车销售毛利率更低。长安汽车的乘用车品牌主要是长安乘用车和欧尚汽车，这两个品牌售价大多在15万元以下，无法为长安汽车提供更高的销售均价和毛利，长安在中高端品牌方面的欠缺拖累了其毛利率表现。

除了国内销量，海外出口也是这几家车企近年来布局的重点。长城汽车在出口方面表现较好，由于布局出口较早，长城的产品销往100多个国家和地区，2019年其出口量达到6.4万辆，排在第一。2019年吉利汽车出口量为5.8万辆，吉利目前在马来西亚、白俄罗斯、英国等几个国家发展。长安乘用车2019年出口销量则是3.8万辆，仅在巴基斯坦、俄罗斯、巴西等少数国家有所布局。

运营能力大PK

根据三家车企往年的财报数据，2017年-2020年上半年，长城汽车净利润分别为50.43亿元、52.48亿元、45.31亿元、11.46亿元；长安汽车净利润分别为72.08亿元、7.23亿元、-26.49亿元、26.02亿元；吉利汽车净利润分别为105.94亿元、125.86亿元、82.85亿元、23.30亿元。

横向来看，长城汽车和吉利汽车近三年的净利润整体处于下滑状态，但一直保持正向盈利，而长安汽车的则在2019年出现了大幅亏损。虽然2020年上半年长安汽车净利润达到26亿元，但这主要是因为非经常性损益带来了52亿元净利润，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长安汽车的主营业务仍亏损高达26亿元。

今年上半年，长安旗下的长安福特净利润亏损11.40亿元，长安马自达盈利6.59亿元，长安没有公布自主业务的盈利情况，但其自主业务对当前整体盈利影响有限。这说明，长安汽车今年虽然销量增长在三家车企中最快，但并没有借此扭亏。作为自主车企三强中唯一的国有企业，长安汽车长期在研发投入上保持高水准，但在销售费用方面也高居三家第一，这或是长安汽车运营成本更高的原因所在。

2017年-2019年，长安汽车的研发投入总额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4.54%、6.73%和6.34%，长城汽车分别为3.35%、4.05%和4.47%，吉利汽车则分别为6.03%、5.76%和5.55%。三者当中，长安研发投入比例较高，吉利居中，而长城略低。

2017年-2019年，长安汽车销售费用率分别为4.97%、7.97%和6.50%，而长城汽车分别为 4.38%、4.68%和4.10%，吉利汽车则为4.34%、4.21%和4.41%。吉利与长城两者在销售费用率方面较为接近。销售费用主要由品牌广告营销费用构成，长安汽车付出了更大比例的销售费用，却似乎没有取得如吉利和长城那样立竿见影的效果。

以三家车企的技术形象塑造为例，吉利汽车今年发布了“CMA超级母体”，宣布进入模块化架构造车阶段，而长城汽车则发布了柠檬平台、咖啡平台和坦克平台三大平台，同样启动模块化造车。长安汽车从去年开始大力推广基于模块化平台制造的“蓝鲸动力”系统等。但是长安并没有像这两者一样品牌化。

但长安汽车的高研发投入为其当前产品注入了很大的竞争力。据长安销量报告显示，搭载了蓝鲸动力发动机的车型销量普遍大涨，其中CS75PLUS、CS55PLUS月销量破2万，而逸动PLUS、UNI-T等车型销量也破万，轿车与SUV呈现出“多点开花”的局面。

在销量、毛利、净利润等方面，三家车企各有优劣。但这几家车企目前也面临着共同的风险，即产能利用率偏低，甚至低于行业平均水平。过去三年时间里，三家车企均进行了大规模的产能扩张，但随着销量增幅下滑，产能利用率逐步走低。根据乘联会的统计，2019年我国乘用车产能利用率为53.74%，较2017的66.55%大幅下滑约13个百分点。

吉利的总产能从2017年的150万辆跃升至2019年的210万辆，但2019年其产能利用率只有59.45%，今年上半年进一步下滑至45.18%。长城汽车在去年进行了大规模的产能扩张，目前全国8家基地总产能超过200万辆，若根据2019年销量106万辆、产能即将到达200万辆粗略估算，其产能利用率略高于50%。而长安汽车布局在重庆、合肥、北京、河北、南京等地的工厂产能总计约170万辆，若按照2019年销量77万辆估算，其产能利用率仅45%。

作为几家头部车企，目前吉利、长安、长城的偿债能力均表现良好。以资产负债率为例，2017年-2019年，吉利汽车的资产负债率分别为61.07%、51.78%和49.69%，长城汽车分别为55.44%、52.87%和51.90%，长安汽车分别为55.28%、50.63%、54.99%。三家车企资产负债率均处于安全区间。

从现阶段来看，三家车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增长后都已经进入调整期，在三强之外是否还会有新的自主车企加入第一阵营？三强内部是否会有更大分化？“在最近两年时间中，这种分化就会显现。第一阵营的分化也会更明显。”国内一位自主品牌高层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