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馥李/文 沉寂半年之久的户口新政,再次出现。
宁波市日前出台落户新政:自9月11日起,进一步放宽居住就业落户条件、放开投资创业落户条件、放宽人才落户条件和便利长三角地区人员落户等5个方面。其最大的亮点是:在上海、浙江、江苏、安徽“三省一市”缴纳的社保,在申请落户时可累计纳入宁波的缴纳年限。
其实,这样的政策导向早有端倪。2019年,长三角20个城市就曾会商,研究促进区域内人才流动的实质举措。根据决策层关于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推动超大、特大城市调整完善积分落户政策,宁波的这一轮落户新政,其实是在改革框架内的一小步。
但这一小步仍然值得嘉许,因为宁波作为副省级城市,率先降低落户门槛,具有较高的示范意义。而宁波的“小步快跑”,也带来了新的启示,打破人口流动区域限制的导向会越来越明显。
无独有偶,近日正在征求意见的《广州市优化营商环境条例(草案)》也提出:要完善人才积分落户政策,推动长三角、珠三角等城市户籍准入年限在广州累计认可。这意味着,在长三角、珠三角相关城市的户籍准入年限,可以无缝对接到广州落户。
可以预料,在宁波之后,广州将很快跟上,降低落户门槛、推进跨区域落户互认或许会得到其他城市效仿。
但请注意,我说的是降低门槛,并非拆掉门槛。这也是说,宁波和广州,仍然没有完全放弃一定的准入门槛。这与当前各大城市之间的竞争态势考量,是密切相关的。
我们常常说这样一个经济现象,区域一体化中,经济组织的跨区域经营,已经日益成为常态。
如果你要开一个连锁店,在全部主要城市布局、抑或在长三角布局,人力资源的跨区域调配就十分频繁,当人口流动政策不能适应现实,那就是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候。
很多城市将“合法稳定的居住年限”作为一个人能否享受公共服务,作为接纳与否的一个基本的限制手段,这个门槛可能是3年、可能是2年,也可能是1年。
这些政策的底层逻辑,是把人作为资源的占用者,由计划经济时代因袭而来。在城市实施的户籍管理,是严格限制农村人口和外来人口进入,确保在短缺经济下,公共资源可以确保城市人口的“福利性分配”。
也就是说,当你获得了一个城市的落户资格,在子女教育、粮油票证以及就业分配上,就可以得到保障。如今,票证和就业的福利早已消失,但子女教育仍然存在,甚至由户籍派生的购房购车资格等隐性福利,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向。
世易时移。当下,当人口红利消失,外来人口成为一个城市重要的要素资源、且变得越来越不可或缺时,户籍改革已经无法拖延和回避了。
如果没有外来人口,任何城市都不会有活力,这是一个基本共识。从人力资本的角度来说,一个人来到一个城市,只要有合法稳定的工作,就已经在为这个城市做贡献,他们是贡献者、而不是占用者。
对城市主政者来说,有限的公共服务供给,决定了必须限制人口进入,至少是减缓人口流入速度;而城市的产业发展和经济活力,又需要包容开放,吸纳更多劳动人口和人才进入。两相矛盾,该如何取舍呢?
所有城市选择,都是审慎而保守的策略,即所谓有序放开,或只向高学历和年轻的人口放开,因为这些人口意味着更大的消费潜力。
这种政策供给,可以概括近几年的所有城市的落户新政,其本质不是改革,而是试探性的放松管制。
显然,这种功利性的户籍改革步伐,已经越来越难以适应形势,原因是城市之间竞争的存在,如果A城市和B城市有相似的经济结构、相同的地理区位,哪个城市先放弃保守,先降低门槛,就意味着先行一步,赢得活力之源。
经济学家张维迎在近期的一次演讲时说,全世界范围内,凡是接纳外来人口最多、人口构成多元化的城市,就是最具经济活力的城市,也是最具创新能力的城市。从个体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在异地他乡,更能激发创造力和创业热情。所以,城市敞开怀抱欢迎外地人,就是为城市赢得新鲜血液,赢得城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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