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张妍/文
国家大剧院制作的原创话剧《王府井》在2011年4月19日开始上演。全剧跨越1910年至2010年百年时光,《王府井》(上部)讲述了从辛亥革命前夜到解放前的几十年中,王府井这条商业街的沉沉浮浮。演员于震、王继世、王劲松等在剧中扮演主要角色。
大历史的悲悯
“《王府井》是个非常复杂的载体,所以要透过它让人眼花缭乱的买卖、历史、人物的故事,直指人心、人生、人性。”这部话剧的编剧郑天玮说,“姑且找到一个途径,把它们每一根‘针’都穿起来(注意,它们是‘针’,不是‘珠子’),他们是扎人的。”
从“甜水井”到“莫理循大街”再到“人民路”,王府井折射的是近代北京的历史变迁。剧中的四幕戏分别是大清王朝、民国时期、抗战时期和解放前夜,以王府井金街上仗义正直的“禄顶鸿”帽店少东家佟寿春为主人公,并辅以满清王爷、太监、各色买卖人、投机者等人物的命运起伏,折射王府井的过往。
剧中有一句台词,“人这一辈子头一件事就是得擦干净自己的这块匾啊!”全剧围绕保匾、救匾、护匾、守匾的经历,佟家为了保住老匾,用大儿子的命换来珍奇皮毛“海龙”,承诺“客是天,要周全”的商道;众商家们在佟寿春的带领下,抵制黑恶势力,用店和生命做抵押,“守德,不守财”;面对日本人的刀枪,王府井的商人们不屈不挠,佟寿春的儿子佟安康和太监喜爷双双赴死,护匾、护街;王劲松扮演的喜爷一反人们对太监反面形象的单一印象,“用自己没根的命,换这条有根的街”。
“我们最终写出的大历史感,它一定是体现着历史与个人之间的无奈,忧伤感,大历史的悲悯,让人口中含血,咽不下,吐不出,无法言表,走向心灵深处。”郑天玮表示。而该剧导演任鸣认为,《王府井》已不仅仅是现实中的那条老街,更是一种精神内核的象征,这种精神内核正是勤劳、激情、坚韧、包容的北京人精神。
和《茶馆》不一样
写北京的戏并不少见。有《茶馆》、《天下第一楼》这样的经典京味大戏在先,《王府井》的故事也发生在上世纪的北京,在表演风格及台词上,似乎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导演任鸣表示,“我们做的,和《茶馆》等京味戏不太一样。”
《茶馆》发生在“馆”里,五行八作的人物都有,市侩的、趋炎附势的、笑里藏刀的,而《王府井》没有着重描述一店一铺的发家史、成长史,将剧情更多地侧重在这条街上的商人品格。剧中没有设置单纯的反面角色,几乎每个人物都是在权力阴影的笼罩下艰难求生,甚至太监喜爷在剧尾也变成了英雄,它与日本人抗争,在临死前大喊“就让我用这条没根的命,换老祖宗这条有根的街”。
编剧郑天玮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创作过程中也遭遇了史料难寻的尴尬。“跑遍档案馆才发现素材少得可怜,只有一些账本和店员的一寸小照片,”郑天玮表示,于是她频繁来到王府井寻找灵感,“站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感到有很多看不到的生命在身边沸腾着,就像剧本中的那些人物。”而因为《茶馆》这些戏“太过熟悉”,她在创作中尝试刻意避开它们,尽量不掉在“坑”里。
炒肝、八大胡同的妓女、接生婆、男人辫子,这些元素帮助《王府井》贴上京味话剧的标签。“相对于《茶馆》的现实主义风格,《王府井》采用了很多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手法,”导演任鸣说,“比如剧中的‘匾爷’就是个半人半仙的角色,他一直在刻匾,在剧情中跳进跳出,见证了这条街的起起落落。”同时,在舞美上,“与传统的舞台模式不同,《王府井》采用了更开放的舞美设计,融入写意、象征的元素,比如地图模样的舞台大背景设计,以及王府井大火的表现形式。”任鸣补充道。
做人的尊严
一直以来,人们对北京人的印象不免单一、偏颇、流于表面,《王府井》试图告诉观众,这群皇城脚下的黎民百姓不仅直爽热情,其实也讲究胸怀与气度,重视气节与大义。“这部戏里传统的地方很多,但这里的传统往往与政治无关,它是手艺人代代相传并总结出的智慧结晶。”郑天玮说。
“上半部是人物与外来侵入势力的抗争,下半部侧重大环境下人物内心的对抗,整部剧都体现了一种扭曲向上的力量。推动一个民族的力量从哪里来的呢?它来自于这个民族的精神,而这精神来自于这个民族每一个人的内心。当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会聚于一点时,那就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郑天玮谈到。《王府井》中每一个行当、每一个人物都带着象征和寓意;每一个人物都有一个自己内心要完成的念头。在漫长的历史中,人物的坚持最终回归到两个字——尊严,做人的尊严。
北京戏演了很多,《王府井》虽在说历史,但并非记录,也没有描摹,甚至没有一个特定的老字号为原型,“这是再造一个戏剧王府井,通过王府井的沧桑变迁来折射中国命运的百年沉浮。”郑天玮表示,在《王府井》的下半部分,将一直写到2010年,写出王府井在经历了建国、文革、改革开放之后的故事,“从北京王府井的变化,可以看出这100年来中国人走得有多么远。”现已成为现代商业街与旅游景点,满是外国品牌,甚至鲜闻北京话的王府井,它的现代故事似乎更值得人们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