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文 陈凯歌现在再也不会做出和胡戈动怒的举动了,经历了这些年的口水战,他已经学会了上湖南卫视的娱乐节目宣传新片——天哪,这搁几年前,编导们想都不敢想。
12月4日晚上的《快乐大本营》,陈导和陈制片人宣传《赵氏孤儿》的诚意大到了携全部主创老老实实录了半天节目,他非常配合,话不少,穿得也休闲,还和杜海涛这种小咖有互动,容许何炅在台上扮女装以增加收视率,有时候没他的段落他也主动凑过来点评两句,甚至何炅问,“把档期从原先的16号调整到4号是不是在躲后面的两部大片?”他也低调地回答:“你说躲就是躲,我们以和为贵,和气生财。”这种表达让人觉得《快乐大本营》真是赚到了,但细细想,谁赚到了还真不一定。
陈凯歌的名字,能像冯小刚一样是票房的保证吗?真不一定。12月5日是周日,《赵氏孤儿》上映的第二天,三里屯美嘉的晚场,坐了不到四分之一人。
所以,陈凯歌不会再和任何媒体动怒了。他的变化,不仅仅在对待媒体、公众的态度上,在电影里也是有体现的。从《无极》的不知所云后,他的大片路线选定了保险的主题——中国人众所周知的人物和历史事件。这些有着多年群众基础的故事,让“不知所云”四个字离他远去了,但“虎头蛇尾”紧跟而来,陈导歇了口气后,估计就该继续解决后半段极不给力这个问题了。
《梅兰芳》的前半段让人隐约瞅见了《霸王别姬》时期陈导的影子,后半截急转直下,变身主旋律,实在招人烦,就好像一个本来要寻找真爱的姑娘,谈恋爱谈到一半又把房子、车子、票子的条件摆在桌上,让人起身想走。
《赵氏孤儿》从一堆人迅速死了之后,节奏和气氛就开始往下走,这和情节无关,和演员的表演也没太大关系,和导演的设计有关。单说“跳戏”这件事,很多设计让人有从戏里出来的感觉,比如黄晓明和葛优的对话,冲淡了影片的悲剧色彩,每段对话都足够让腐女们浮想联翩:黄晓明和葛优搞地下情十五年,以后门铃铛为信号,把酒言欢,还不让小孩告密,最后刺伤了屠岸贾,俩人终于相拥……这俩人的戏,成就了《赵氏孤儿》从悲剧转型,变成悲喜交加的怪局。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场高潮戏,在影片中的重要地位不需要再去多说了。屠岸贾与程勃的生死对决,越打越快,忽然程婴像个鬼一样的推开门,站在中间,电影院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后排的男孩说:“跟个大仙儿似的,逗死了”,瞧,这就是观众最直接的反应,导演的想法不管有多深邃,观众并不领情。
回想《霸王别姬》,没有那么多的闪回、升格、高光,没有《勇敢的心》似的结尾,依然有力量打动观众,绝不会发生观众在导演想让你哭的地方大笑。这些个小动作比起大架构来,真是微不足道。
说起结尾,让人汗颜,《赵氏孤儿》的结尾是赤裸裸的《勇敢的心》的翻拍啊,关键是华莱士死得悲壮,死前回忆起妻子的身影,影调极美,是同类片里的经典桥段,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模仿《勇敢的心》,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片尾字幕上看到编剧也是陈凯歌,回头又细想了一下之前看《赵氏孤儿》的文本故事(指的是纪君祥的元杂剧),经过改编后,力量是削弱的,还有逻辑的漏洞——以电影情节,凭屠岸贾的性格,他应该会杀了跟程婴有关的两个孩子,因为程婴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疑点。在元杂剧的文本中,程婴之所以让屠岸贾相信了自己的孩子是赵家的孩子,在于他和公孙杵臼演的一出戏——一个人死,一个人抚养孤儿长大,由他主动出卖带着孩子逃跑的公孙杵臼,屠岸贾才相信了他,才收他做了门徒,这中间,程婴还背负着十五年忘恩负义的骂名,而不是影片里“一个男人带孩子不容易”的同情之声。
为什么这样改?陈凯歌的解释是“这是一个恨的故事,我把它改为以爱为动力”。
《霸王别姬》里有这样的“一团和气”吗?
这个故事在陈凯歌的心里,重要的是后半部分,他把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写好程婴的十五年”上,可惜被说成了“蛇尾”。
此外,我觉得能说出“你说我躲我就是躲”“和气生财”的导演,指望他再有多少锐气获得新生,那大概是强人所难吧。
所以,它给不了你惊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是导演当下的秉性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