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河客运站等候班车的乘客,做姐姐的要安抚等待得不耐烦的弟妹。
林俐/文 在辽阔的新疆,一些偏远又小的地方,班车少不说,有的甚至没有定点的班车,人数凑齐了就开车,人数不足就不走,有时候等上一天都不一定能够离开。
但在小地方的车站,漫长的等待往往能让我听到许多故事。除了等待得百般无聊的乘客们会互相攀谈,当地居民偶尔也会过来和陌路人打打招呼,话家常。
小地方的客运站说不准什么时候班车回到或者会开走。
有的小地方只有一条主道,简陋的车站往往就设在主路边上,没有所谓的售票厅或候车室,只有一个小土砖房,里面有桌椅,供唯一的值班人员工作,小房间里还会有一幅帘子,其后面是一张简易床,供员工休息。土砖房外则放着长木椅或一排塑料椅子供乘客坐着等车。
车站的边上一定会有小餐馆,桌椅就摆放在阴凉的大棚下,而且还会放上几张台球桌,这么一来,小餐馆就成了吃饭喝茶及休闲的好地方。
我在一个叫塔河的地方,就在一个和上述类似的车站等侯了14个小时。在那期间,除了坐在车站,我还沿着大约100多米长的主路上下来回走了好几遍,整条街的居民在我抵达后的几小时内,都已经知道我来自何方,要去何方。
塔河坐落在南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段78公里处,这个地方曾经什么都不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旬,石油公司为了开采沙漠腹地里埋藏的黑金,从沙漠最北端至最南端,修建了一条长达500多公里、穿越沙漠无人区的公路。
塔河坐落在沙漠公路的78公里处。
以前古丝绸路上的驼商队,都不敢深入这个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心地带,只能绕着它的边缘走,因此在南疆形成两条古丝绸主道——塔克拉玛干沙漠以北的中路段,和沙漠以南的南路段。今天,一条石油公路把坐落在这两条古丝绸道上的城镇相连起来。
今日的石油公路,也和千年前的丝绸之路一样需要驿站,只不过现代交通工具效率更高,几百公里的道上,有那么一两个驿站补水、添油、休息也就够了。塔河原本只有小农村,但随着石油公路的出现,外来人口开始迁入做买卖打工,给来来往往的货车和油车司机、石油公司和其下游产业服务。
我在苦等班车期间,听了不少外来人口的迁徒故事,然后总结出,在这个边疆和沙漠地带,生活条件极为匮乏和艰苦的地方,能吸引外来人口的主要条件,除了有钱可挣以外,也恰恰是因为它的偏远和人少。
“我是为了逃避而来的。这里没有熟人,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重头再来;如果不成功,至少也不会有成群的老乡把消息传回老家。”一个源自湖南的黑车师傅说。
在塔河,我遇到来自四川、河南、湖南、甘肃等地的外来人口。他们有的已经在这里劳劳碌碌十多年,有的则只有一年半载。有的因为生意失败,为了逃避债主,而来到这个不毛之地;有的因为操丑业,不想碰到老乡尴尬,专门挑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的则看中了这边人少,竞争也较小,活存率较高。
我坐在车站,却有点像开了一个“陪聊室”,一个接一个的人找我倾诉。听说在人烟稀少又闭塞的沙漠地带住久了,容易患上沙漠综合症,类似忧郁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塔河听到的故事都比较阴郁。
我在车站从早晨等到天黑,没有等着班车,却等来了一个个无奈的故事,一个个因错过生命中无数班车而被滞留的故事。
最终,我决定不再被动地等待班车,我不想无奈地被滞留一地,于是我拦下一辆路过的货车,摸黑离开了塔河。
塔河车站的边上有打桌球的地方,等车无聊时还可以有点娱乐。
车站附近有许多水果摊。
货车来来往往的塔河是一个在沙漠公路上补给和休息的驿站。
车站边上,既是餐厅又是休闲场所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