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郑褚 在北川老县城的下午,我们几个同事从任家坪往下走了四公里,一直走到县城最东边,那座垮塌的水泥桥头,同事问我,这条路通往哪里,我说是去关内。
很多人问起北川关内关外是以什么关划分的,其实这个关应该是“城关镇”,从北川老县城往北50公里,有一座禹里镇,那里也曾是北川的县城,但整个北川县的地形南北长东西窄,禹里位置极为靠北,南部的桂溪,通口等镇距离禹里100余公里,县城难以辐射,于是北川县城南迁,来到整个县版图上居中的曲山镇。
接下来是北川的县城搬迁史上一段被说烂了的故事:因曲山存在地质隐患,县城多次有意往更南部的山间平原搬迁,均因资金不足无法实现,而更深层的问题是县城一旦离开曲山,关内各镇将成为孤岛。
5,12地震第二天,我在北川遇到一位成都的酒吧老板,他是禹里人,遥望垮塌的县城废墟,他估计老家已经生灵涂炭,打算弃车步行,翻山进入禹里——被他的妻子拼命制止。当时北川入关的路完全垮塌,唐家山堰塞湖高悬县城上方,堰塞湖下游的苦竹坝水电站职工已经紧急撤离,外面的人能为关内做的,只有祈祷而已。
接下来至少半个月时间,关外的北川人都认为关内已经完全被毁,而关内人通往外界的两条道路,东线到北川已经完全塌毁,西线可到汶川,但到汶川以后同样无路可走。所幸其实关内各镇并不在地震断裂带上,比之北川伤亡甚微,只是无路可通罢了。
于是关内干部每逢开会,只能开车走相反方向,进入汶川,经灾后打通的汶川至映秀道路到都江堰,然后走成都,绵阳,安县,全程将近300多公里才来到本县政府临时所在地。
08年十一月初,二炮援建部队开通了擂鼓镇到禹里的擂禹路,全程37公里,北川关内关外的联系才算重新打通(以前入关内的必经之地旋坪镇,现在已经被唐家山堰塞湖深埋水底)。此后北川交通局一直扩路修葺,但进度有限,至今也仅有越野车和经验丰富的卡车司机可以开车进入,关内的永久性重建09年初开始动工,比之关外足足晚了将近半年时间。而且由于运输成本高昂,关内的砖头已经从平时的每匹4毛多涨到2元,包括水泥在内的建筑材料也一路飙高,这当然至今扔在极大的影响重建的成本和进度。
想写这段日记是因为我在北川新县城工地的洗沙场遇到一位来自安县茶坪乡的工人,因为交通阻隔,他的家乡在地震以后成为损失最大,而最少为外界关注的地区。回到绵阳以后,我用地震中各个乡镇的名字搜索,关于关内的最多的一条新闻是关于阿娇的,成都某人居然在酒吧里捡到一个硬盘,他居然把硬盘自己带回了家,居然插到自己电脑上,硬盘里居然是阿娇秘密进入北川关内探望灾民的一百多张照片,他把照片交给了成都一家周刊,这家周刊对此进行了深入的采访和篇幅巨大的报道,文章评论说,阿娇是“死于硬盘,生于硬盘”啊。
然后我就没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