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物价涨幅之大,使人联想起1993年前后的全面通货膨胀。
这种联想令人恐惧,基于当时的调控政策结果,在这种联想下的政策也让人担忧。有必要从这一轮物价上涨的本源来厘清这一轮物价上涨,并得出更为合理的政策建议。
初步结论是,到目前为止,物价依然处于结构性上涨,但全面上涨的压力已经出现。自2002年就已经开始的物价结构性调整,根源于全球新兴市场国家生活方式的历史性转向。在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新兴市场里,各类社会商品之间的比价关系正由“温饱型”转向“消费型”;粮食繁荣、能源
一
2002年下半年开始的这一轮经济景气一直有一个可以贯穿至今的词,这就是“能源和原料繁荣”。就是说,包括了粮食、金属、石油等基础能源和原材料商品,一直处在上涨的周期之中,并比其他商品上涨更快。
现实数据看,物价结构性上涨的判断应该是能够立得住脚的。官方所持的这个结论一直从2004年持续至今。当然,目前对全面通胀的担忧正越来越深。
在2008年一季度的居民消费价格上涨中,主要驱动也是如此。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说,一季度8.0%的同比上涨水平构成中,食品价格上涨21.0%,拉动上涨6.8%。这个季度的工业品出厂价格中,整体上涨6.9%,而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上涨9.8%。
物价上涨是一种货币现象,就整体的实物与货币的比价关系而言,货币过多、通货膨胀与物价上涨,是一对同语反复。
不过,货币同时更是一个“价值标准”,物品的标价体现了不同物品之间的比价关系。如果物价出现结构性调整,则表明物品之间的比价关系出现了调整。
上述持续了近6年的物价结构性调整令人关注,因为这意味着不同类商品之间的比价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能源和原料繁荣”的表象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注意到,全球以中国和印度等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里,数以亿计的人的生活方式在最近几年出现了重大改变,生活方式的改变,就是对各类物品和服务需求的改变,所以这种改变应该与当前的物价上涨,有着深刻的关系。
在这两者之间进行一项实证数据研究的工作是庞大的,但是,我们可以大略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因果关联。“能源和原料繁荣”可以分解概括为三个方面:粮食繁荣、能源繁荣和原材料繁荣。下面我们来简要说明这后面的根本原因和主要线索。
二
新兴市场国家已经繁荣了多年,财富的积累和扩大,使得这群人生活方式改变,这导致改变了各类物品和服务需求的关系,即商品之间的比价关系调整——价格的结构性上涨,正是这种比价关系出现调整的结果。
这群人生活方式的改变可以概括为:更多的人摆脱温饱状态,并开始了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至少有四个方面的含义:衣着消费的改变;膳食结构的改变;居住条件的改变和出行方式的改变。
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意味着衣着消费数量的增加、对品牌的着重等等,我们可以观察到最近几年出现的奢侈品消费浪潮——一些奢侈品牌正为太多的人使用,影响其美誉而头痛。
不过,这种变化的影响稍小,主要原因在于服装产业里,终端消费的变化,对于上游影响乘数效应较小。成衣消耗倍增,布料的消耗量也大概只会相当于这个水平不远。
因为产业链条相对较长,对上游需求的乘数效应较大,其他三个方面变化影响却是极其显著的。
比如说膳食结构的改变,这个改变的重要特点是肉食的增加。需要注意到这么一组数据,正在发生上述改变的中国和印度的人口,占全球人口近40%;而有统计说,1公斤的肉,需要消耗7公斤的粮食;这样就容易理解,为什么2007年的粮食产量创造了新的记录,而人类的总数量并未增加多少的情况下,一些国家在2008年初出现了食品危机。
居住条件的改变,主要体现为进入中产阶级的人群,购买更大的房子以及大量使用家用电器等等。与发达国家不一样,新兴市场国家的大规模建设才刚刚开始,每年已有的存量金属的折旧,并不能满足新出现的需求,所以就需要新开采更多的矿石,来补充金属等原材料的新增需求;而为形成更多的开采和生产能力,也需要更多的材料投入;这些都构成了原材料繁荣的主要因素。
居住条件的改变也意味着,家庭能耗的增加。这些包括热水、采暖、制冷、娱乐等等活动,引发了更多的电力消耗。
出行方式的改变主要是这群人进入汽车社会,这意味着更多人生活半径扩大和能源消耗增加。这些国家进入中产阶级的人群,都是第一次进入汽车社会,所有的需求都是新增的,这些都加剧了原材料繁荣和能源繁荣。
如果以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作为标杆,则意味着,进入这个生活方式的人群的人均能源消耗水平将增长6至7倍。如果以台湾作为标杆,这个人均消耗水平增长是4-5倍。
能源繁荣的一个后果也加剧了粮食繁荣。全球正在展开生物能源热潮,美国三分之一的玉米生产,都将用于生产乙醇。可以看到,这个需求是全新的,全部构成了粮食需求的增量。
基本结论是:在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新兴市场里,社会商品比价关系正由“温饱型”转向“消费型”;粮食繁荣、能源繁荣和原材料繁荣,是这个转型过程的基本特点。
如果我们认定,中产阶级正以全球历史上从未经历过的规模持续扩大,那么,相应的调整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